谢景将黎笙整个人拥入怀中,额头抵着她的肩颈,呼吸如野兽般沉重。
黎笙感觉到他那一刻几乎倾身而下的压迫,心头一紧。
但下一瞬,谢景忽然推了她一把。
“快走!”
“黎笙……你快走,不然我真的会……”
黎笙被他推得踉跄两步才站稳。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能把谢景一个人留在这!
“救命!来人!救命啊!”黎笙大喊出声。
屋外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黎小姐怎么了?”青柏推门而入,看到屋中的情形后,眼睛蓦地睁大。
只见谢景脸色潮红,汗水淋漓,一只手死死撑着桌案,眼中布满血丝。
“少爷!”青柏立刻扑过去。
黎笙声音急促,“他是被人下了药,快!想办法降温,拿冷水来!再派人去请大夫!”
半个时辰后,梨园春内室。
床榻上,谢景眉头紧蹙,额角仍带着未退的薄汗。
他的指尖微动,缓缓睁开双眼。
他见到了黎笙。
她坐在床边,身子略微前倾,一双眼睛写满了担忧。
四目相对,黎笙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声音中满是惊喜,“你醒了!”
她几乎是脱力一般松了口气。
大夫见状快步行至床边,蹲下身,为他诊脉。
“幸好发现及时,药物催热已过最烈之时,谢大人身体底子好,才能挺过这一阵。”
黎笙紧张地问:“那他现在还有没有事?”
“性命无忧,只是体内余毒未清,还需再服几剂解药,我会再开一个方子,连服三日,切记不能劳累,静养为宜。”
青柏松了口气,立刻接过药方,躬身道:“多谢大夫。”
大夫收起药箱,又叮嘱了几句,便告退。
青柏见状,识相地退到一旁,将药方收好。
“少爷,我去前厅煎药。”
谢景靠在床榻上,视线缓缓移向黎笙。
她此刻的模样和平日有些不同,脸上还有未褪的惊色,眼底泛红。
他声音有些哑,“你一直在这儿?”
黎笙轻轻点头,眼神还是不放心地盯着他,“你吓死我了。”
谢景唇角轻轻动了动。
“今日是我失礼了。”他看着她,“我本该克制自己,不该……那样对你。”
黎笙听到这句话后,她的耳根肉眼可见地染上了绯色。
嗓音却不知为何有些发虚,甚至带了点结巴:“你、你都那样了……你也是中了药,又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没放在心上……”
说着,她咬了咬唇,小声补了一句,“而且,最后你也忍住了。”
黎笙缓了缓情绪,转身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月亮已经斜到屋檐。
“时候不早了。”她轻声道,“我该回去了,不然我二叔又得说三道四。”
谢景点头,想起身相送,却刚动了一下,便被她按住了肩。
“你躺好。”
谢景愣了下,低声笑了,“好。”
门扉阖上,夜风也随之被隔绝在外。
谢景靠在床榻上,望着门口片刻,眼底那一抹柔和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静。
“青柏。”
青柏应声而入,“少爷。”
谢景眼神沉静:“查得如何了?”
“回少爷,在你喝过的茶盏中,确实查出了春药的残渍,是掺在温茶中的,而且量不小。”
谢景面色未变,“人呢?”
青柏摇头,“未能抓到人,甚至半个踪影都没有见到,估计是下完药就离开了。”
“但属下在后院柴房里发现一个被打晕的小厮。”
“那人如今如何?”谢景问。
“醒了,但说不清楚情况,似是被人突然袭击后顶替了位置。”
谢景轻轻眯起眼,“既然在客栈查不到,那就从源头查。”
“这种药不是寻常地方能拿到的,在黑市能流通此物的贩子不多,去查,一点点挖。”
“是。”
——
驿站。
黎猛坐在靠椅上,听见动静立刻抬头。
看到黎笙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他的神色明显一滞,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黎笙皱眉,“我当然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然还能和谁一起?”
黎猛神色微变,察觉到自己失言。
赶紧换了个说法,咳了一声,“我是说……你不是说今天约了温子晏一起看戏?我还以为他会送你回来。”
黎笙淡声,“今天温子晏没来。”
“没来?”
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一时拔高。
黎猛狠狠咬了咬牙,赶忙低头掩饰情绪,压低声音问:“怎么没来?”
黎笙摇头,“不知道。”
说完便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连头都没回。
黎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一掌拍在几案上。
“该死的……怎么没来?!”
这一局布得天衣无缝,下了药之后立刻脱身,既能避嫌,又能坐等收网。
但没想到,温子晏居然没出现!
那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吗?!
翌日。
“你真的没事吗?”黎笙看着谢景,眼神一寸寸在他脸上游移。
谢景合上书卷,“真的没事了。”
他语调如常,甚至唇角还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气色也比昨天晚上好了许多。
黎笙不禁挑眉。
这男人,身体这么好。
正胡思乱想间,谢景忽而开口,“今天还要去看看蛊虫,不能耽搁。”
黎笙点头,“好。”
——
蛊虫养在院子一处僻静的小屋内。
谢景特地吩咐封了门窗,仅留一道光线与进出口,常人不得靠近。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屋内,门一关,外界便仿佛隔绝。
黎笙低头整理器具,却总觉得周围气氛有些……不一样。
她偷偷看了谢景一眼,只见他正低头将药粉研碎。
可也不知是她错觉,还是真有其事。
他的耳垂,好像有点红?
想着想着,脑海中竟突然闪过昨夜他将她拉入怀中的画面……
而她这一走神,手上一瓶药液差点洒了出来。
“我来吧。”谢景察觉,伸手帮她扶住瓶口,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指节。
两人皆是一僵。
那一点轻微的接触,瞬间被放大了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