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整个宴会轩然大波,世家贵女惊愕,大臣不解,但他们都默契的将目光投向皇帝下那个位置。
任由他们心底无数震惊,可无人敢在这时出声,大殿内静悄悄的,针落在地上恐怕都能听清。
“呵——”
燕慵挑衅的目光望去,语气嘲讽:“怎么,兄长是想要陛下言而无信吗?”
好家伙,直接将陛下抬出来了,想用皇帝来压制燕序。
燕序扯了扯唇角,怒极反笑,“你配吗?”
裴夏按住燕序想要掀桌子砸人的手,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远处看戏的夏临月身上,只要她不插手,今天的事不会闹起来。
就算是答应也无伤大雅,燕慵外祖父今日造反,燕慵得瑟不了多久。
燕慵可不是善茬,当即道:“陛下,您方才所言,只要臣,解开残局,就许诺给臣一个恩赐,不知可否算数?”
燕慵说话时,远处的中年男子气的脸的红了,暗骂一句蠢货,都这个时候还惹事。
皇帝瞥了一眼下方的燕序,对上燕序黝黑冷意泛滥的眸子,皇帝笑着打着哈哈,将这件事情转移话题。
燕慵不甘心,还想说话,却被舅舅一个凶狠的眼神逼退,不甘心的退下。
眼看戏没得看了,夏临月笑着上前恭维了几句,表示燕国真是人才辈出,连离渊棋圣都解不开的残局,真是少年出英雄。
皇帝和夏临月如何不知这棋局中的水分,但为了带裴夏回去,她也乐得看戏,给燕国一个面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夸赞完后,夏临月将目光放在了裴夏身上,表示道:“陛下,我此次前来燕国,一是为了促进两国和平,还有一目的为带从小流落在外的离渊世子殿下回家。”
此话一出,有人悄咪咪的目光放在裴夏身上。
毕竟裴夏那一双深邃的紫眸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与离渊国皇室关系匪浅,但碍于燕王,却无人敢质否。
皇帝风轻云淡的坐在高位俯视众人,对于夏临月的话,一丝意外都没有,若是没有将裴夏身份调查清楚,他如何敢将一个异族少年放在皇室子弟身边。
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问裴夏的想法,话是问裴夏的,眼神却是看着燕序的。
“裴夏,你可愿回去?”
裴夏能感觉到手指被用力握紧到发麻,他侧目看了眼苍白着脸的燕序,低声准备回答。
在准备回答时,一双颤抖的手指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的晃了晃,有些无力。
低眸一看,果然是燕序的手,他笑的勉强,眼底满是偏执,“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吗?”
裴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夏临月继续道:“你外祖母为找你重病卧床,现已病入膏肓,就想见你,你还要为了儿女情长,弃苦苦寻找你十几年的外祖母于不顾吗?”
这话有真有假,真是离渊皇帝确实重病卧床。
但是为了找裴夏这话,不过就是幌子。
裴夏听到这话却心脏微软,想起了儿时母亲说外祖母是一位严肃冷酷的君主,同时也是一位温柔的母亲,这些年为了找到母亲和他,竟然病倒了,裴夏必须回去一趟。
他语调艰涩的低声安抚燕序:“我会回来的。”
燕序不愿放手,承诺在他就如同狗屁,他固执道:“你带着我一起走。”
裴夏拉着燕序的手郑重其事道:“软软,你等我回来。”
离渊苦寒,他不可能带上燕序。
燕序听懂裴夏言语中的拒绝,还想要出言阻拦时,皇帝开口了,语气满是威严,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阿序,松手坐好。”
明白皇帝意思的燕序不甘心的松开握住裴夏衣袖的手指,静默的坐在裴夏身侧,看着夏临月,眼底充斥着杀意。
只要杀了她,裴夏就不用走。
裴夏和夏临月目光对视几秒后,缓缓坐下,侧目观察身边安静的不正常的燕序,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夏临月,哪能不知道燕序的想法。
裴夏:\"不要乱来。\"
燕序没看他,也不言语,直到宴会结束都在沉默。
他们早知燕慵外祖父会造反,也没有回府,皇帝派人将他们两人送到燕序从小住的宫殿,派重兵巡逻护卫。
推着沉重的轮椅进入宫殿后,裴夏将烛火点亮,昏暗无光的宫殿顿时大亮。
燕序一直沉默的坐在轮椅上,瘦弱的身躯没入阴影中,卷翘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裴夏打破沉闷的气氛,假装如同往常般问道:“在宴会上没有吃东西,现在饿不饿?”
燕序不搭理他,裴夏也不尴尬,自顾自道:
“我去小厨房给你做碗面吧。”
要走出房间的那一瞬,燕序暗哑的嗓音响起:“你一直想走,我阻拦了你那么多次寻找亲人的机会,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语气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却重重的砸在了裴夏的心底。
裴夏蓦然转身,蹲在燕序轮椅边上哄着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燕序眼神淡淡的,带着死气。
“你不是想走吗?”
“我放你走好不好?”
这话说的反常,裴夏察觉到异常,却猜不出。
一只冰凉的手指缓缓的抚摸上裴夏的棱角分明的侧脸,那手指缓缓抚摸着熟悉的脸庞,像是想要将裴夏的脸一寸一寸的刻画进心底。
裴夏心底难受,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指道:“我不会丢下你,我会回来找你的。”
阴影里,那单薄瘦弱的人突兀的笑出了声。
“抛下我,再回来找我?
“那为什么不愿意带我走?
裴夏急忙解释:”软软,离渊太冷,你会生病的。”
燕序抓住了裴夏的衣领,冰凉的唇瓣蹭着他的的侧脸如同棉花吹过般轻柔,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他的腰部,他靠在裴夏怀中,低声道:
“有你在,我不会生病的。”
裴夏坚决不同意,言语艰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