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临海这一条就足够否认其价值了,因为这个时代的运输成本太高,所有国家对内陆殖民地的开发能力和掌控能力都相当有限。
而且施瓦岑贝格亲王既然能点出这一点就证明他已经看穿了帕麦斯顿的伎俩,也就是说他之前的一切谋划都白费了。
不过有可能是这些年受的打击多了,帕麦斯顿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气愤或者慌张。
“那如果再加上信德土邦呢?”
信德土邦同样是英国刚征服的土地,一样的统治不稳,同样位于西北边陲一样是等于挡在了英国人前面。
而且沿海,并且与旁遮普相连,对奥地利帝国来说可是大大地有利。
不过有一个问题,这里虽然有印度河流过,但是由于常年地乱砍滥伐,外加临近塔尔沙漠,信德境内有大片的沙漠化地区。
最气人的是还有英国学者一直在贬低信德土邦的价值,声称征服信德土邦的行为是愚蠢的罪恶,而且其影响力相当巨大。
帕麦斯顿敢肯定奥地利方面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压价,不过旁遮普和信德两个新征服的土邦已经是英国可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即便是此时英国无法确定能不能保住印度殖民地,他们也不可能向奥地利帝国许诺更多的土地,毕竟奥地利帝国如果真的控制住了印度的局势,那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奥地利人要求得再多,那就只能征求伦敦方面的同意了。
不过帕麦斯顿敢打赌奥地利人一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在此时这种行为太像是拖延时间了。
然而即便是奥地利人愿意给帕麦斯顿时间,他也不得不考虑奥地利帝国是否会和美国达成交易。
如果这段时间奥地利帝国突然和美国达成了交易,那他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奥地利帝国如果加入美国一方,那么很可能会调解美国与墨西哥的战争,这样英国不但会失去一个盟友,也会失去一部分对美国开战的理由。
而且还会触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便是美国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将入侵墨西哥的7万多军队全部撤回。
别看之前美军的表现拉胯,那一方面是对英军的实力估计不足,另一方面则是临时征召的新兵,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作战经验表现自然拉胯,但远征墨西哥那七万人可是正经八本的常备军。
除此之外美国人也去了法国,这个消息帕麦斯顿已经从法国的同僚那里得到了证实。
虽说美国公使似乎与拿破仑三世闹得很不愉快,但如果奥地利帝国加入美国一方很可能会影响之后法国的决断。
在帕麦斯顿看来拿破仑三世是一个标准的投机主义者,虽然此时似乎一直在讨好英国,但从没有立刻答应参加近东战争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真正在乎的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一旦英国成为案板上那块肉,拿破仑三世说不定是第一个咬上一口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为了对抗奥地利帝国,英国八成还要放弃近东战场。
且不说俄国对奥斯曼帝国的鲸吞蚕食,万一俄国从东部继续入侵加拿大,那可真就是末日降临了。
此时俄国人就已经入侵了加拿大,但内陆地区信息不畅。而且各方对其关注度也不够,但加拿大地区确确实实地遭到了俄军的进攻。
所以说即便是英国退出了近东,俄国也不太可能会放过英国。
如此一来英国就要独自面对整个欧洲,再加上美国。
历史上英国能破除法国的大陆封锁政策,并最终击败法国,很大程度上就是依赖殖民地的补给和市场,以及在陆地上的盟友。
但现在帕麦斯顿总是感到说不出来的郁闷,英国似乎没有朋友,到处都是敌人。
没人愿意主动出让利益来讨好英国,相反倒是好多国家都在为了自身的利益随时背刺英国一刀。
施瓦岑贝格亲王倒是对于信德土邦十分满意,这里不但与旁遮普相邻,更是临海。
只要有海港就不会受英国所制,以奥地利帝国的实力,只要发展个几年就不会再惧怕英国。
而且信德土邦和旁遮普两地相连更好可以阻断英国人向西的道路,而且还可以阿曼帝国的瓜达尔连上,这样说不定还能为日后进军中亚做准备。
施瓦岑贝格亲王觉得现在的条件真的可以考虑,毕竟殖民地的军队通常都不足为虑。
至少奥地利帝国与殖民地国家发生战争每一次都是大胜而归,战损比通常都是几十、上百。
英国人不行可不代表奥地利人也不行,之前是帕麦斯顿的坑挖的太明显,施瓦岑贝格既然已经看出来就不可能事事都请弗兰茨做决定。
他可以看起来无能,但不能真的无能。
施瓦岑贝格亲王又拿出了一张地图,其上标注的信息与帕麦斯顿拿出来那张有着明显的差异。
“勋爵大人,您那张图过时了。这才是新的。”
帕麦斯顿看着那张地图上信德省赫然变成了半沙漠地带眼睛却眨也不眨。
“可能是我拿错了。不过贵国为什么对印度的地理如此清楚?”
地图当然是帕麦斯顿故意拿错的,不过他拿的可不是伪造的,只不过是几十年前绘制的而已。
帕麦斯顿那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不过施瓦岑贝格亲王只是哈哈一笑,随即指着地图上的标注说道。
“你看这是你们英国人画的。不过是在我们奥地利帝国出版的而已。”
其实由于弗兰茨办的那几本杂志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外国学者开始投稿,甚至主动学习奥地利语将自己的文章、作品翻译成奥地利语只为了评奖、出名。
对于这种现象很多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弗兰茨,他们觉得弗兰茨正在用金钱、名誉来腐蚀神圣的学术。
对此弗兰茨只是说道。
“那些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他们的功绩难道配不上那些财富和荣誉吗?
那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
此时桌子上这张地图就比英国政府手中的任何一张印度地形图都要细致。
事实上这位地理学家的作品并不只有这一张图,他和他的家人、学生前后绘制了三千多张草图,参考了大量的历史文献,并在印度亲身走访了十五年,总共写下了两百多万字的笔记。
不过他并不擅长归纳和总结,更何况是这种高度专业化的知识类书籍,所以没有任何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作品。
其实这位老兄带着一百多公斤的纸质资料来到维也纳的时候也把评委们愁坏了,最终找了十几个地质学家一同归纳总结耗时近一个月才有了此时的这本书。
当然这位老兄也不是完全摆烂,正因为先有了这张地图,奥地利帝国的评委会才愿意帮他雇人完成他的作品。
这样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此时很多的学者和发明家都很穷。
也许他们出身于富裕阶层,也许他们自身的生活还算体面,但他们的财产往往相较于他们的研究来说不值一提。
而且很多人都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了研究上,在这个财富飞速膨胀的时代,他们就很容易落后于时代。
由于当时的信息不发达,他们的研究和发明想要推广就需要支付大量的宣发费用。
这种宣传往往缺乏明确目标,而且从0到1是一回事,从1到N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无法将自己的成果变现,所以到最后很多人都是负债累累。
除此之外,别看有些人将欧美的知识保护法吹得神乎其神,在十九世纪往往谁钱多、谁关系硬,谁才是发明者。
许多发明家和学者的专利和创意都是被明目张胆地抢夺,甚至有些大公司直接控制专利注册的机构。
那些天真的学者在注册专利的同时就已经被人窃取成果,想要与之对簿公堂却会各方面的压力,甚至是人身威胁。
大多数人只能选择廉价出售自己的成果,并被人扣上一个缺乏商业头脑的帽子为后世所耻笑。
此时的弗兰茨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相对正规且安全的渠道而已。这才是真正的优化资源配置,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那些发明者和学者只需要做好他们的分内的事情,奥地利帝国有专业的商业团队去运作,也有实力给他们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所以那些外国来的专家学者们留在奥地利帝国的几率非常高,只有少部分极为坚定的爱国者和没受过社会毒打的懵懂之人才会选择离开。
不过帕麦斯顿并不清楚这些,他只是心道。
“又是一个叛徒。”
帕麦斯顿盯着施瓦岑贝格亲王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什么,但结果只是惹到对方不快。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您还不满意吗?”
施瓦岑贝格亲王坐回到椅子上说道。
“贵国提供的两块土地存在的问题恐怕都不是一亿英镑能解决的。这应该是负资产省份吧。”
施瓦岑贝格亲王此时已经对负资产省份这个词并不陌生了,因为奥地利帝国本身就有负资产省份。
这些省份每年的开销并不比威尼西亚和波西米亚少,但上缴的税赋和直接收益却连前者的十分之一都无法达到。
信德和旁遮普两省的情况也不会好上多少,虽然潜力可能比奥地利帝国的那些负收益省份强一些,但维稳和开发的费用也更大。
还有没人不想趁着英国虚弱的这个时机多捞取一些好处,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亲王殿下,这已经是我国最大的诚意。如果贵国还希望更多,那我只能请示伦敦。”
帕麦斯顿没敢把话说死,毕竟他还是很希望达成这笔交易的,毕竟此时局势的不确定性太大。
而且此时奥地利帝国的态度也太过重要。
“时间不等人,勋爵大人。希望贵国能尽快做出回复。”
施瓦岑贝格亲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让帕麦斯顿更加惶恐,毕竟奥地利人不可能不着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觉得美国人的条件更为优厚。
“那么新西兰怎么样?”
“食人族的地盘?”
施瓦岑贝格亲王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毕竟这可是近些年来欧洲殖民者最惨烈的失败,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博伊德号大屠杀”。
不过此时提起并不是要羞辱帕麦斯顿,而是为了砍价,毕竟收取食人族的地盘可是要冒着风险的。
“新西兰的叛乱已经平定,您可以放心,那些食人的恶魔已经被清除。”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帕麦斯顿并不想以新西兰作为筹码,印度和新西兰他都去过,相对而言他更看好新西兰的未来。
而且平定新西兰也是他的功绩,但此时为了让奥地利帝国保持中立也只能如此了。
之所以选择新西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距离奥地利帝国的本土足够远。
毕竟只有足够遥远的土地才能牵扯奥地利帝国的更多精力,而且正因为足够遥远英国才有日后回收的可能。
在大多数英国人看来海军是英国的立国之本,即便是之前输给过奥地利帝国两次也没什么。
历史上曾经能在一时战胜英国海军的国家并不是没出现过,西班牙、荷兰都曾打败过英国,但最终取得胜利的一定是英国。
西班牙、荷兰都已经没落,帕麦斯顿觉得奥地利也会步其后尘,所以作为英国的外交官必须为以后做好准备。
“信德、旁遮普,加上新西兰。”
施瓦岑贝格亲王觉得这个价格合理,不过帕麦斯顿显然不这样认为。
“不行,信德和旁遮普,或者新西兰。”
施瓦岑贝格亲王改口说道。
“加上半个新西兰。”
“不行”
“三分之一?”
施瓦岑贝格亲王再次试探道。
“不行。”
帕麦斯顿回答的依旧坚决。
此时双方都已知晓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施瓦岑贝格亲王便起身说道。
“那好吧。我会向皇帝陛下传达贵国的条件,一天之后给您答复。”
“好,那我就恭候佳音。”
帕麦斯顿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发电报给伦敦要求更大权限,好在此时德意志邦联内的电报都已经接通。
只要一两天的时间消息就能从维也纳发回伦敦,他现在只希望伦敦的那些家伙不要在此时意气用事。
否则的话,英国就只能再准备一场反法战争级别的大战,甚至可能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