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将玉牌收好,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头:“乖,”他在小男孩儿得意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假的。”
“你胡说!”
小男孩儿这才慌了,扯着脖子大喊:
“这是我出生时,父亲亲自给我做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竹捂住了嘴。
她竖起一根手指,“嘘”的一下,示意他保持安静:
“你呢,少说点话,保持点体力。”
“兴许,能活的时间长一些。”
而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人捂住了嘴巴,和安红叶一起,被关在了柴房里。
“好生伺候着,”玉竹吩咐着身边的丫头,厌恶地看了眼还跪在一旁的别院下人,声音骤冷:“一个不留。”
“是!”
站在玉竹身边的人,低声应了一声。
之后,就见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很细微伤痕。
便再无生机。
玉竹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之后,便可不敢耽搁地回了谢氏。
“姑娘。”
玉竹来不及歇息,将带回来的玉牌和问出来的事情,全都和六姑娘说了一遍:
“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现在竟然牵扯到了安南王府,好像无论姑娘怎么做,都不好收场。
六姑娘眼帘半垂,平和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褐色的茶汤上,遮住了眼底纷杂的情绪。
不管安南王妃在此时此刻想要做什么,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必须趁着事情还没闹大,把谢氏和格桑摘出去。
若有可能,利用这件事,给安南王室吃点教训,也是可以的。
监察司刚出了赵柏这样的事情,正愁没机会能重新树立威信。有了安南王府这件事,那无异于给监察司一个可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
还有,那位刚正不阿的言官,柏文行,柏大人。
有了能这样在众人面前参安南王府,发挥自己口才的事情,肯定不会错过。
如此一想,六姑娘的心中,就有了想法:
“你去,找两具被人杀了的尸体,扔到了平日里,最热闹的地方。”
“然后,把这块玉佩扔到尸体上。”
她说:
“这件事,务必要让监察司的人发现。”
玉竹应了一声:“是。”
“把那个叫安红叶的女人,也变成尸体。但尸体上,要留下一段似是而非,关于安南王府针对北疆十二部落,挑拨大周和北疆关系的信件。”
“记住,要故意把这件事,说给言官柏文行听。”
玉竹应道:“是。”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个孩子呢?”
六姑娘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那可是重要的人证,需全须全尾地给了安南王府才行。”
言外之意就是,这孩子送回安南王府,才好让监察司上安南王府抓人。
到时,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安南王府,都无关紧要了。
玉奴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奴婢现在就去安排。”
六姑娘朝着她挥了挥手,“去吧。”
到了酉时初。
小三子就传了消息进来。
柏大人已经写了参安南王府的折子,说是安南王府有不臣之心。
太妃娘娘念其先祖功劳,让程大人压着折子不发。
柏大人跪在宫门外,要求严惩安南王府。
同时,有人说是安南王府藐视大周律法,当街杀人。
这会儿,监察司的人已经去安南王府抓人。
整个上京城,因为安南王府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此时,太妃娘娘怕是已经召几位大臣进宫,商议如何处置安南王府。
六姑娘眉眼柔和地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旁,“这事儿,中都督怎么看?”
玉竹:“大人说,安南王府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婚礼前让人捅出来,看上去是一件好事。”
“看上去?”
六姑娘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话怎么说?”
“大人说,这事盘根错节。有些事情,表面上看,是这么一回事。实际上,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大人还说了。
姑娘的手段太过温和,要知道野草除不尽,总会横生枝节。
不过。
玉竹怕姑娘听了不高兴,就故意隐瞒了下来。
这话说的太过笼统,六姑娘却好似想了很多,附和着点点头:“这么说,也对。”
说罢,她又问起了春桃:“春桃如何了?”
玉竹:“这几日,春桃总是动不动就哭,心情也不是特别好。奴婢怕她出事,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她手里的事情,先让芳菲帮着。等她心情好了些,就让芳菲回来。七公子那里,奴婢去找了长松,让长松先伺候着公子。至于其他的,刘管家已经安排去了。”
“嗯。”
六姑娘点头:
“这么安排,也很合理。”
“不过。”
“文氏毕竟和我主仆一场,她因为救了我而去世,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事。”
“你去问问,我将他们一家的身契还给他们,让他们一家做良民,他们可愿意。”
玉竹应了一声:“是。”
“若是她不肯走,日后就还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是。”
当晚,玉竹和玉奴带着很多的礼品,去了春桃的家里。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春桃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看到玉奴和玉竹来,神情倦怠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你们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
玉奴把手里拎着的礼品,都递给了春桃:
“这都是大家给你的东西。”
春桃推辞着,“大家太客气了。”
“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别客气了。”
玉奴强硬地将东西塞到了春桃的手中,和春桃说了几句话,便提到了这次的来意:
“姑娘让我问问你。如今,给了你们一家身契,放你们离开,可好?”
这事看在文氏救了姑娘的份儿上,姑娘特意给的恩典。
春桃自是知道,能离开谢府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从此,弟弟可以读书,可以入仕为官,不用看人脸色。
她和妹妹的婚事,也不用日日担心,生怕会被姑娘随便指一个小厮,就那样过完一辈子。
他们一家人也不用担心,哪里做的不好,受到主人的责罚。
可。
这上京城中遍地都是世家门阀贵族,想要在这上京城立足,无权无势的他们,难上加难。
六姑娘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再加上她娘对姑娘有救命之恩。
留在谢氏,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娘没了,我只有你们了。”
春桃紧紧地抓着玉奴的手,眼圈发红,
“我生在谢府,长在谢府,我不知道我离开谢府,我还能去哪里?”
“玉奴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会让姑娘厌恶,打发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