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没有不贪财。
据说那位赵松赵大人两袖清风,从不跟上京城的人来往密切,深得今上看重。
他自己是这样,他也要求他的妻女也如此朴素。
但。
总有例外。
比如,他的那位好兄弟,赵柏。
听闻,赵老太太对这个儿子特别溺爱。
还未弱冠,便已经是各大青楼妓院的常客。
挥金如土。
赵家不过是比普通百姓之家好那么一点。
却能日日都去勾栏听曲儿唱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六姑娘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顺便看看,燕州楚家的公子,哪一位经常和赵柏来往。”
小三子应了一声:“是。”
他朝着六姑娘行了礼,躬身退了下去。
六姑娘又将玉竹喊了进来,吩咐着:“去找西岳。让他留意着,最近经常出入凌沅空的人。”
玉竹:“姑娘是觉得,有人会对凌沅空不利?”
六姑娘点点头:“既然有人能在事情不明朗时,就上门来找谢氏的错处。那么,作为我的私产,凌沅空是最适合找出一些对谢氏不利的事情,进而下手。”
玉竹:“奴婢会和西岳说。”
六姑娘:“另外,也告诉茶馆里的那些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筛选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才行。”
玉竹应了一声:“是。”
六姑娘喝了口茶,又继续往下说,“后日,我要出门。”
玉竹面露困惑。
姑娘要出门就出门,怎么还特意和她提起?
玉竹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六姑娘的意思,忙应道:“奴婢会安排好。”
六姑娘满意地笑了笑:“去安排吧。”
这两日,有两件事,震惊朝野。
一是,楚嫔的弟弟,为了一个女子,打死了钱大人家的公子。
钱大人上了折子,要求将楚嫔的弟弟处死。
楚嫔接了家里人递进来的消息,跪在今上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宫殿外,脱簪请罪。
二是,有人说,楚嫔回家省亲时,和一个男子不清不楚。
皇后为了平息宫内,关于楚嫔的流言,只能下令将楚嫔关在自己宫中。等禀明了今上之后,在做打算。
三是,皇帝直接管辖的监察司的赵松,包庇杀了西北大营将士弟弟,赵柏。
闹的西北大营,军心不稳。
一时间,将士和勋贵之间的矛盾达到了顶峰。
其四,是关于谢家的流言。
大多数人都在说,裴大公子刑克六亲,谢六姑娘命硬,到底是不是天作之合。
暗指,今上病重,与出身谢氏的太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如此种种,压的今上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前朝、后宫都乱成了一团。
众位皇子都想要利用此时,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
连同那些平日里,借口养病的诸位皇子的母妃,都开始和前朝有了联系。
都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出一份力。
前朝一乱,便人心不稳。
皇帝才病了一日,就有人跪在皇后娘娘的殿门口,希望皇后娘娘来主持大局。
皇后娘娘正想要顺着那些人的话,提出来要让大皇子在皇帝病重,主持大局时,太妃娘娘扶着玉姑姑的手,走到了众人面前:
“今日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大家。”
“大家这段时间可好?”
那副姿态从容,神情平静。言语之中,不见丝毫忧愁。
让人不禁怀疑,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是真还是假。
跪在前面的老臣,上前一步,朝着太妃娘娘行礼,“老臣见过太妃娘娘。”
“是你啊,”太妃娘娘满脸笑意,“多年不见,你的精神头还是这么好。”
“多谢太妃娘娘挂念。”
他恭敬地说道:
“如今,皇上病重,又未曾立储君。”
“前朝后宫动荡不安,对大周不利。”
“老臣觉得,这事要尽早拿个主张才是。”
毕竟,这上京城中,还有异族人。
万一,他们趁虚而入,那大周危矣。
“你说的都对。”
太妃娘娘很赞同地点点头,
“皇儿迟迟未立太子,是因为诸位皇子缺少历练,不足堪以大任。所以,便想着让诸位皇子在锻炼锻炼,从中选个合适的人,继承大统。”
这言外之意就是,今上还活着,还不轮到那些小儿蹦跶。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应了一声:“是,皇上考虑周全。”
太妃娘娘又说,“既然今上身体抱恙,那如今的朝政,便都交给几位大人共同处理。每隔一日,将处理好的折子,送到皇帝的御案上,等皇帝决断。”
被太妃临时指派的几位大人,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太妃娘娘:“前朝有众位大臣,后宫有皇后。想必不出几日,这前朝后宫就能恢复如初。”
按理来说,这后宫中,太妃娘娘既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也没有任何品级。
本不该在皇后面前,插手这件事。
可偏偏,这位太后娘娘的手中,握着先帝留给她的一份遗诏。
皇帝与她,母子情深,十分敬重这位太妃。
这位太妃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是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皇后气的两肋生疼。
她毫无办法,却又不得不顺着太妃娘娘的话,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太妃娘娘说的是。”
她得忍。
忍到她的儿子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
她就能弄死这个老妖婆了。
太妃娘娘转头,面色温和地看着她:“皇后,楚嫔该怎么办,你心中该有数。”
这是逼着皇后要自断一臂。、
皇后垂首,应了一声:“是,臣妾会处理好这件事。”
“嗯。”
太妃娘娘又转头和几位大臣说话:
“西北大营负责拱卫上京城的安危,赵家的人当街无故行凶。该怎么处理,不用本宫在细说了吧?”
刑部侍郎忙上前一步,朝着太妃娘娘行了礼:“是。”
太妃娘娘又说道:“监察司是皇帝特意设下,用来检查百官。可如今却出了这样令今上蒙羞的事情,监察司的统领大人,难辞其咎。”
监察司统领上前一步,。“是,请太妃娘娘责罚。”
“你是朝廷官员,本宫不过是后宫的妃子。”
“给你处罚,便是僭越。”
太妃娘娘眸色平和地看着几位大人:
“这事,你们商议好,和皇上说一声就行了。”
几位大人应了一声:“是。”
监察司统领听太妃娘娘这么说,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太妃娘娘看了眼站在最边上的礼部侍郎,“严大人,长宁郡主和大月王子的婚事,定在了什么时候?”
严大潘上前一步,朝着太妃娘娘行礼之后,才说了话:“回太妃娘娘的话,太史局的人选了两个好日子。下管正要请皇上示下。”
太妃娘娘:“说说看。”
严大潘:“是来年的四月二十,今年的腊月初八。”
太妃娘娘:“本宫觉得都不好,”她说,“五月初十,是个不错的日子,就那天吧。”
严大潘:“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太妃娘娘:“不仓促,去准备吧。”
太妃娘娘有自己的打算。
她想用长宁郡主的婚事,给皇帝冲喜,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另外,长宁郡主和大月王子成婚之后,她就能用她想长宁的理由,将长宁郡主和大月王子留在上京城。
如此,那位大月的王子,变成了大月留在上京城的质子。
太妃娘娘此举,也是为了维护边境稳定。
在场的几位大人也听出了太妃娘娘的言外之意,忙附和着:“五月初六,确实不错,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