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眉头微皱,没好气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我的柳大小姐,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在想行走江湖?咱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先活下来,好吗?”
他推着她的肩膀,催促道,“快去,先给我弄点疗伤固本的丹药来,这才是正经事!”
“放肆!”
就在此时,一声冷喝自身后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雪白剑袍,腰佩长剑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他面容英俊,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衣衫染血、气息虚浮的许长卿,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区区一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外人,也敢大言不惭,讨要我剑山灵丹?真是可笑至极!”
许长卿停下动作,转过身,双手抱胸,同样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从对方精致的穿着和那股子眼高于顶的气势,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他嘴角一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哟呵”,语气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挑衅:
“这又是哪位?口气倒是不小。”
柳寒烟脸色微变,急忙上前一步,再次将许长卿挡在身后,对着那白衣剑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刻意的缓和与疏离:
“林师兄,误会了。”
“这位……这位是我的朋友,并非外人。他……他是从乡下来的,不太懂我们山上的规矩,言语若有冲撞,还望师兄海涵,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林师兄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如剑,冷冷道:
“什么时候外人入我白虹峰,竟无需经过我这个大师兄的首肯了,你是哪里人,上我白虹峰所为何事?”
柳寒烟微微皱眉,语气带着几分强硬:
“林师兄,他是师傅亲自带上山的,事出突然,未来得及向师兄禀报。”
“师傅?”
林师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目光充满了怀疑:
“师傅他老人家闭关多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这个首席弟子都数年未曾得见真容,怎会突然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上山?柳师妹,你就算要编造借口,也该找个像样点的!”
他语气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此人身份不明,速速自行下山,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柳寒烟俏脸含霜,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说是师傅带来的,便是师傅带来的!骗你作甚!即便没有师傅这层关系,他也是我柳寒烟的客人!你若执意要赶他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她手已按上了剑柄,碧眸中燃起怒焰。
“你……”
林师兄被噎得一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被刺痛般的怒火,但他终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咬牙道:
“好!既然柳师妹执意维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
“我便给你这个面子。三日!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之内,若此人还不自行离去,就休怪我这个大师兄执行山规,不讲同门情面了!”
说完,他狠狠瞪了许长卿一眼,衣袖一拂,带着满腔愠怒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许长卿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这师兄……似乎不清楚你的真实实力?你在白虹峰,看起来也混得不咋样嘛。”
柳寒烟余怒未消,闻言愣了一下,眉头微蹙:
“平日里……师兄他虽然有些古板,但对峰内弟子还算公允,对我也……也算照顾,不知今日为何会如此……”
许长卿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
接下来的两日,许长卿便在白虹峰这处僻静的客舍小院暂住下来。
他的活动范围不大,主要便是调息疗伤,以及在一处废弃的演武场上走剑桩。
白虹峰的丹药果然不俗,加上他自身根基扎实,伤势恢复得比预期要快。
柳寒烟几乎每日都来,有时是送来新找来的丹药,有时是带些饭菜。
两人相处,多半是在拌嘴。
“你这走桩的姿势丑死了,软绵绵的没吃饭吗?”
柳寒烟抱着剑,靠在廊柱上点评。
“总比某些人连桩都走不稳,差点摔个屁墩儿强。”
类似的对话时刻上演。
有时柳寒烟气不过,真的会跳上剑桩与他过几招,两人在方寸木桩间腾挪闪避,剑未出鞘,却也是拳来脚往,引得院内风声呼呼。
这般打闹,倒冲淡了养伤的沉闷。
只是许长卿偶尔也会瞧见,那位林师兄的白衣身影,总会时不时在自己院子附近出现,却不靠近,只偷偷瞧着某人。
这一日,两人正在桩上拆招,许长卿一个巧劲带得柳寒烟身形微晃,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柳寒烟脸上瞬间飞红,却没有立刻推开。
恰在此时,院门处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哼。
两人转头,只见林师兄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在许长卿扶着柳寒烟的那只手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
许长卿啧了一声,低声自语:
“真是……什么麻烦事都凑一块儿了。”
他低头一看,却发现柳寒烟还靠在他臂弯里,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像是痴住了一般。
“喂?”许长卿唤了她一声。
柳寒烟没反应。
“柳寒烟?”他又提高了一点声音。
柳寒烟依旧眼神飘忽,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许长卿眉头一挑,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扶着她腰的手。
“扑通!”
柳寒烟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摔坐在了地上,疼得她“哎哟”一声,瞬间回过神来,捂着摔疼的地方,又羞又恼地抬头瞪他:
“你干什么呢!”
许长卿已经轻盈地跳下了剑桩,活动了一下肩膀,语气疏懒:
“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柳寒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他走向屋子的背影,想起正事,忙道:
“你的外伤和内息虽然好了不少,但一直没能根治,而且……我能从库房支取到的,对你有效的丹药,差不多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