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老宅的庭院里,老槐树的枝叶垂得低,筛下的日光落在青石板上,碎成星星点点。
韩松涛揣着心事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宜兴紫砂壶的壶嘴——这壶是他年轻时从敌人那缴获的,此刻摸着,倒添了几分安定。
“爸,您说余少他们这趟来,到底为何事啊?”韩明城站在一旁,西装袖口挽了半截,还带着从公司赶来的匆忙劲儿,“依曼那边我刚又问了,最近除了跟着学管财务,连聚会都没去过,肯定没惹事。”
韩松涛抬眼瞥他,声音沉得像老茶:“慌什么?余少要是来兴师问罪,不会带着莫家丫头一起,还特意提前打电话。
只是他们电话里也没说因为何事来拜访,倒是让人纳闷,不过你记着,待会儿少说话,看我眼色。”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汽车由远及近的声音。
父子俩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往门口迎。
余顺牵着莫云汐走过来时,日光正好落在他肩上,衬得那身休闲西装都少了几分娱乐圈的浮华,多了些沉稳。
韩松涛父子可是经常在屏幕里面看到过余顺,不过这倒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位大明星。
没有一点年轻人的张扬,也没有沾染到娱乐圈里的浮华,一眼看去就非常沉稳,眉眼间没架子,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还带着点亲和力,倒不像传闻里那副能和拳王上台pK的狠角色形象。
“余少,云汐丫头,快里面请。”韩松涛率先伸手,语气热络,“院里的茉莉刚开,我让厨房泡了花茶,你们尝尝。”
“韩爷爷客气了。”莫云汐笑着应下,眼神扫过堂屋墙上挂的老照片——其中一张是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在部队里的黑白大合照,想来是韩松涛年轻时的样子。
几人落座,青花瓷杯里的茉莉茶飘着淡香,韩明城刚要开口说些场面话,莫云汐却先端起了茶杯,语气坦诚:“韩爷爷,世伯,今天我们贸然上门,是有件事想请教,也先为上半年的事道个歉——当时我一时气盛,损了韩家的利益,还望您二位别往心里去。”
韩松涛连忙摆手,壶盖在杯沿轻轻磕了下:“哎呀,小云汐这话说的!当时本就是依曼不懂事,惹了余少在先,再说余少后来还带着韩家做了影视投资,那点损失迟早能赚回来,提它做什么?”
这话算是给足了面子,莫云汐也不绕弯,话锋一转:“那我就直说了——上半年那事之后,韩家很快就抛了凯瑞制药和金科医药的股份,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考量?”
“哗啦”一声,韩明城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溅出几滴茶水在裤腿上。
韩松涛端茶的手也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掩饰过去:“嗨,还能是什么?就是觉得那两家公司后续发展一般,怕搁手里亏了本。
再说当时刚跟因为我家伊曼和余少闹了点不愉快,抛了股份,也是想跟余少表个态——我们韩家跟金家不是一路人。”
“哦?”余顺身子往前倾了倾,手肘撑在茶几上,指尖轻点着杯沿,笑容里带了点戏谑,“可我记得,上半年凯瑞和金科的股价一直很坚挺,还刚拿了一笔医药补贴,同比去年涨了五个点。
而且韩爷爷,据我所知,那些股份是金家白给您的干股,没花韩家一分钱,何来‘亏本’一说?”
韩松涛的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韩明城却先急了:“那是因为……因为当时韩家在云汐丫头手下吃了亏,急需资金填补窟窿,才抛了股份周转!”
“呵呵。”余顺低笑一声,目光落在韩明城脸上,“前些日子我在天津拍戏,金聿文特意跑去找我,说要无偿送我凯瑞和金科一半的股份——价值十几亿,不知道韩世伯觉得,这股份能要吗?”
“不能要!”韩明城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察觉失言,脸瞬间涨红,赶紧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假装掩饰慌乱。
这三个字虽轻,却被余顺听得一清二楚。
他眼底的戏谑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认真,端起茶杯朝韩明城举了举:“明城大伯,我跟着云汐喊您一声世伯。
有您这句话,就知道韩家的心是向着我的。那股份我没要,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韩松涛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由衷地叹了句:“家兴老弟真是找了个好孙女婿,冷教官也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韩爷爷也认识我师父?”余顺愣了愣,语气里多了几分亲近。
“何止认识。”韩松涛的眼神飘向墙上的老照片,声音里带了点感慨,“我刚参军那会儿,就是冷教官手把手教我打枪、练战术。
记得有次演习我脚崴了,还是他背着我走了十里地回营地。一晃几十年,老教官不在了,我也成了糟老头子咯。”
这话一出口,堂屋里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余顺放下茶杯,语气诚恳:“既然咱们有这么深的渊源,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韩爷爷,您当时抛掉股份,是不是看出凯瑞和金科有什么不对?”
韩松涛沉默了片刻,看向韩明城:“明城,你跟余少说说那天茶馆的事吧。”
韩明城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了茶杯:“那时我金韩两家,正在被云汐丫头你穷追猛打,金聿文便约了我在茶馆见面,商量…商量怎么对付你们…”
余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了笑,示意韩明城继续。
“当时金聿文提议到你父母经营的餐饮连锁店里面捣乱……”
听了韩明城的话,余顺也就明白了韩家从金聿文口中的“致幻剂”看出了不对的地方,所以果断抛售股份进行切割。
余顺和莫云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印证猜测的凝重。
余顺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声音沉了下来:“韩爷爷,世伯,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凯瑞和金科根本不是正经药企,是金家制毒的窝点。”
“这话可不能乱说。”韩松涛连忙摆手,语气谨慎,“我们只是怀疑,没证据。
再说金家经营百年,又和温家是亲家,我们韩家小门小户的,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能赶紧抛了股份脱身。”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余少,你们今天来问这事,难道是莫主任察觉到了什么,上面要对金家动手?”
“还没有。”余顺摇头,“这事关系太大,我二师兄的意思是,必须拿到实据,才能跟温总开口——毕竟金家和温家是亲家,没证据,不好收场。”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韩松涛连连点头,又连忙解释,“余少你放心,我们韩家虽然拿过金家的干股,但从没参与过任何事,抛股份也是怕被牵连……”
“韩爷爷您别紧张。”余顺笑着打断他,“我今天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没别的意思。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们也不打扰您二位了。等过段时间得空,我做东,请您和世伯吃个便饭。”
“哪能让余少请?该我们请!”韩明城连忙接话,“还得谢谢余少带韩家做投资呢!”
余顺笑着摆摆手,牵着莫云汐起身:“谁请都一样。韩爷爷,世伯,我们就先告辞了,您二位留步。”
走出韩家老宅,莫云汐才松了口气,看向余顺:“现在确认了金家在制毒,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怎么查凯瑞和金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