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欢再度拜别太皇太后。
当予欢手持翠羽团扇出去的时候,梓隽已然等在门口了。
他身穿大红吉服,明媚的阳光落在他那如画眉眼上,胜过春花秋月,天人之姿。
予欢眸光如水,看着那个等着自己的身影,只觉此生值得。
她唇角含笑,一步步走向那人,脑中却是与他之间的一幕幕画面,喜怒哀怨嗔怪,在这一刻都化为甜美,满心都是感谢。
感谢上天厚爱,感谢他偏执坚守,感谢他行而不辍,她和他才修得正果。
梓隽眸光深深地望着他的新娘向他走来,心腔鼓鼓涨涨,她于他从初始的温暖和他黑暗中唯一的那道光,从本能想要抓住占有,到最后成为他的信念,此时犹若历经半生方得明月,满心如蜜。
二人十指相扣,一起走出了太皇太后的院落,门口两旁围了不少侍女仆妇等秦王府的奴仆。
孔怡翠和李桑染以及赵玄跟在后头,打算送她上凤鸾车。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癫狂的身影,手里握着沉甸甸的石烛台,就向着予欢砸去。
“沈予欢你去死!”
“小心!”
“砰——”
“啊,赵玄!”
几道急促的声音传来,梓隽第一时间拥着予欢躲开了原地。
予欢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温氏那声咒骂。
再去看时,只见疯了一般不断挣扎的温氏。
以及赵玄身后地上滚落在烛台。
赵玄目光呆滞了瞬,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李桑染及时扶住赵玄,感觉手掌湿濡,她抬手一看,满手鲜血。
顿时引来一阵惊呼声。
“赵玄,赵玄……”
在温氏投掷烛台的时候,李桑染第一个发现的,她离予欢最近。
当时她就做出了应对,跨步上前打算徒手捉住那飞至而来的烛台。
烛台有些分量,想要徒手捉住,可能会吃力。
但她却已经做好了用身子挡一下,顶多受点小伤,但也是无碍的。
可李桑染却忽略了赵玄,赵玄眼见烛台飞向桑染,却凭本能挡在了李桑染身前。
“陆太医!”梓隽沉声一句。
陆逸尘登时上前查看了一下,当即道:“快,扶进房里去。”
“啪啪啪啪!”
孔怡翠反应过来,气势汹汹上前,扬手狠狠地给了温氏几大耳光,疾言厉色道:“你个晦气玩意儿,予欢怎么着你了,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人家大婚时候,你要做出这种歹毒之事?”
温氏早已然被如云如影制住了,并且堵住了嘴,被孔怡翠一通大嘴巴给抽得眼冒金星,耳里嗡嗡直响,嘴角也破了,她连痛呼都做不到,只发出呜呜之声。
如云和如影两人满眼都是杀意的瞪着她。
只是处死她,还要听主子的吩咐。
谁也不料,有人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死。
梓隽眸光如雪,示意如影将温氏嘴里的布拿出,“温氏,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指使?呵……”温氏眼神凶狠地看着沈予欢,情绪激动,嘶声道:“明明我们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要拥有这么多?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得到太子妃的身份?我不服,我不服……”
“啪啪——”
孔怡翠气得扬手又给了温氏两记大耳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服?
原来就是因为妒忌啊?看看你这丑陋的样子,你什么都不配得到!”
温氏被打的晕头转向……
梓隽不冷冷地道:“将她的嘴堵上,拖到城外处置了吧!”
温氏闻言顿时怕了,尖声一句,“不,不,梓隽……”
“啪啪……”怡翠又给了温氏两个耳光,“太子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丑陋之人直呼的?”
温氏的脸已经肿成了包子,挤得五官都变了形。
可温氏仍旧不服,终于将心底最为真实的不甘歇斯底里地嘶吼出来,“你的太子身份本该是我夫君的!
是你们抢了他的太子之位,抢了属于他的一切!
若不是因为你,我夫君现在还活着,太子是他,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予欢皮肤莹白,眼眸漆黑,毫无温度,“既然她如此在意太子妃的身份,那就将她送进死牢做名牢役吧。”
梓隽闻言,眉头微挑了下,声音冷漠,“太子妃的吩咐听到了?温氏行刺太子妃,太子妃仁慈,饶她一命,温氏到死不得出!”
温氏当即尖叫,“沈予欢,你恶毒,你该唔……”
如影提膝用力的顶在温氏的腹部。
温氏痛到窒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人,让她去死的确太便宜她了。
她不是贪慕富贵虚荣吗?
那就让她只在阴暗里看着,去恨个够好了。
就在这时,李桑染匆匆出了院落,“太子,太子妃安心,赵玄无性命之忧,等等他就能醒过来。”
梓隽听完,终于放下心来,揽着予欢的腰身往外走去。
外间万人空巷,只为一睹太子和太子妃的风采。
只是在有幸能见到的太子和太子妃的只有早早围在秦王府附近的百姓而已。
当今圣上和太子体恤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将一切从简了。
整个京都卫出动维持治安,三千禁卫军开道,凤鸾车缓缓入了东宫。
东宫一片艳红,满室喜庆,红烛高燃,有些流程可以简化,但结发以及合卺酒这环节却是不能抹去的。
梓隽不想别人打扰,将礼部等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二人,梓隽扶着予欢坐去了妆台。
予欢看出梓隽要做什么,当即道:“我不累……”
“那也不行!”梓隽坚持。
她和他是成亲,可不是让她受累!
说着,梓隽耐心地帮她卸着头上沉重的发饰。
予欢看着铜镜中的梓隽,红衣的梓隽,她在清南就见过了,可那时她被他缠得无暇他顾。
此时才发现一身吉服的他,姿容如玉,犹若神只。
这般认真为她卸发模样,一举一动都似带着一种旖旎风流。
然而身上却还有着掩也掩不住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梓隽好不容易将她头上的发饰摘干净。
顿时,予欢满头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梓隽抬眸看向镜中,“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对上予欢那双清亮而明媚的秋波里,那里是他第一次所见,毫无掩藏的绵绵深情。
梓隽心神有些激荡,原来对方全部的交付竟是如此让人心动甜蜜……
“这么看我做什么?”梓隽的喉结滚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