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的柳树下,秦意欢经过,那条黄狗朝着她翻肚皮,姑娘也不嫌脏,更不嫌累,蹲下去,将包裹甩在身后,轻轻地抚摸狗子的肚皮。
她喜欢到红昌厂区,这里的人都会叫她新的名字,很尊敬她,真的开始了新的人生,原来幸福如此简单,连刮来的风都是甜的。
等裴寂昌看到秦意欢走进办公室,心里涌起几分愧疚感,但脸上洋溢的笑容,很快将其掩盖。
“这是俺带回来的特产,特别好吃,那里的湖水很大,俺都望不到头。”
秦意欢叽叽喳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连忙将大包小包东西,放在茶几上。
“拿了这么多,你这身子骨能吃消啊。”
裴寂昌顺手拿起包裹食物的小袋,打开吃了起来,他察觉出来,秦意欢有隐隐的变化,更加自信了。
“都有份吧?”
田山正好打完电话,坐在沙发上后,他也拿着吃了起来。
“都有的。”
秦意欢笑着点头,“原来在地里干的都是重活,拿这点东西算什么呀。”
“招收单位给你的待遇怎么样?我可不能放你走,看来得涨工资喽。”
裴寂昌随口开玩笑。
“俺不会走的。”
然而秦意欢却非常认真,望着裴寂昌,那双眼睛波光粼粼,似乎想极力证明什么。
“俺就在这里,肯定不会走。”
秦意欢又加重语气。
“我也不舍得让你走......”
可裴寂昌的话却是柔情下来,如果非要做选择的话,去柴米油盐的生活,归于简单而平静,那么还是秦意欢的,她的感情太过质朴。
只是......以她这样的性子,该如何说起隋青轻的事,是,裴寂昌是被害方,可是这样的年代,枷锁太多了。
“你要对青轻负责。”
裴寂昌都能够猜到,秦意欢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啥,意欢,我们拟合同吧,与各地车队的长协,要多增几条霸王条款,要保证他们永远都是优先拉运心连心的货。已经按照你说的,以一年期标示。”
裴寂昌一边说,连忙向田山递眼色,示意其赶紧走。
“哦哦哦......”
田山心领神会地站起,抓了好几包牛皮纸的包裹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阳光洒满整间屋子,墙角的电风扇发出“嗡嗡”的噪音,沙发里的弹簧吱呀作响,两个人坐在上面,挨得很近。
“以当前省里的车队数量,跑京平、魔都等城市的时间效率,可以计算出成本,从而核算出我们车队合理的定价区间......”
秦意欢很认真地讲解着。
然而裴寂昌却不断走神,他想要暗示,于是轻轻抬手,放在秦意欢的后背上。
单薄的衣服,无法阻挡男人手掌的火热,秦意欢的身子明显抖动,就如触电,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嗯?说到哪里了?”
裴寂昌探前身子,装模作样地盯着茶几上的合同页,神色认真地问。
可他的手掌,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他们的膝盖都靠在一起,过分暧昧了。
“那......那个......远运的成本换算,要精确化的细......细分,然后......”
秦意欢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可她没有拒绝,任由裴寂昌那样占着便宜。
而她心里,有了期盼,也许,真有那么一丝丝机会,可以跟他一起回家。
最后,秦意欢就留在厂区里了,这里有她住的宿舍,食堂的饭菜也很可口,在天黑的时候,被裴寂昌带着去看电影了。
她是会想起隋青轻,但没有了负罪感,毕竟当初在外企那里,隋家把事做得很绝。
想起上一次看电影时,秦意欢始终没有声音的,她仿佛不存在,只能听着、看着,隋青轻与裴寂昌的互动。
可是现在......
“小秦,帮哥点下烟。”
裴寂昌嘴里叼着,将头低下,他手里拿着汽水和瓜子,一时腾不出手。
“可是这里不让抽烟呀。”
秦意欢的话是这么说,可火柴已经递上去了。
“管求。”
裴寂昌低着头,偷偷的抽。
“嘿嘿嘿。”秦招娣傻笑,不管男人做啥,他是个啥,有没有本事,她都愿意跟着。
电影开始后,秦意欢笑得很开心。
裴寂昌总会看向她,他永远都被姑娘的那份质朴所感动着,以此丈量人世间仅存的一丝情感。
......
两天之后,田山就与省里各的车队达成长协,择在十号的上午,要求车辆统一在津临市的厂区集合。
车队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都准时抵达,从厂区到郊外,停靠着密密麻麻的车子。
这样的阵仗,无疑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只要落实长协,裴寂昌就有恃无恐。
至于顺风速运的车子,还在给新业等厂区拉运。
注解:经济放开后,在八三年之前,铁路的运输还属于计划经济,主要运输国企商品,但由于出货紧张,卫生纸等商品,无法排号。
省里的这些车队,要从红昌厂区拉着纸巾,跑全国的远运,并不在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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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些车子离开省里后,可就只剩下顺风速运这一家车队了,当然也有小地方的车队,因为把运输价格压得太低,被逼得往外地跑,亦是满单的状态。
姜志堪、徐勤两人,紧急分配着任务,魔都是纸巾的主要营销城市,委派的车辆自然最多。
装卸工人在烈日灼身中挥汗如雨,可他们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多搬运一件货,就能多给家里挣些钱。
整个厂区了,充斥着汽车的轰鸣声,就如山西拉煤的场景,尤为壮观。
差不多一整白天的时间,才将所有车子发派完毕,显得厂区格外空旷了。
裴寂昌、林金鸥等骨干,在院里漫步,轻声细语地聊着事。
“纸巾的消息已经尽力在压着了,可是阵仗实在太大,新品的事已经传开了。”
林金鸥小心翼翼地盯着裴寂昌。
“没关系的,他们不会觉得那小小的纸巾,有多了不起,那些车子一辆辆离开厂区,开往全国各地后,在这里的人,就谁也挡不住红昌集团了。”
裴寂昌停下脚步,望向远处落山的夕阳,将整个天际染红,格外的壮观。
“该秋后算账了!”
裴寂昌又重重道。
日子过得很快,也许就在立秋的时候,就能把张鹤川、柯樊楚那些人逼死。
津临市,真正的大事件即将来临!
有些人,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