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诚后知后觉的缩了回去。
刚才他还是一脸激动,想要迫切的得到几人的关注。
但这一刻,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原地消失了才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景诚脸色尴尬,语气卑微。
一秒回到了解放前。
只见李清研抬起手朝他脑袋探去。
还没等碰到他呢,这家伙就直接闭上了眼睛,肩膀微微打颤,双拳握得死死的,俨然就是一副接受惩罚的样子。
林傲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他平时也没少惩罚自己的手下,最知道这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林世雄同样也是脸色深沉,眉头紧锁。
然而。
李景诚等了许久。
都没等到李清研的惩罚。
他彷徨的睁开双眼,看见李清研的手就在他的头顶,不禁吓得瞳孔骤缩。
可就在这时,李清研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复杂的问道:“孩子,你在那个家里到底受了多少罪啊?”
只一句话。
就让李景诚瞬间红了眼眶。
他生长在外城李家,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爹用残忍的手段进行折磨和虐待,每天进出那栋别墅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可却没有人关心过他被打的疼不疼,有没有吃饱饭。
除了他身边的保姆。
但保姆的关心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一旦被李懿察觉到不对,她不仅会丢了饭碗,在李景诚被关在地下室囚禁,独自承受身上的伤痛和饥饿的时候,就没人给他送饭了。
所以李景诚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再慢慢自我消化,不是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到次次都能自愈成功,而是老天就喜欢捉弄他,让他次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却偏偏不让他死。
李景诚红着眼,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他心里憋了许多话要说,但当他开口的那一刻,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李清研外表强悍,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也更能共情他人的感受。
当她看见李景诚眼里的歉意和悔过之意,立刻便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用温柔的手掌轻轻拍打着颤抖的肩膀。
“孩子,你受苦了。”
李景诚肩膀颤抖的更加剧烈。
他从未奢求过能够得到李清研的原谅,曾经他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会被李清研抱在怀里安慰。
可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水灵灵的发生了。
是李曦年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给了他被原谅的机会。
让他知道,原来做自己是这么快乐,这么轻松。
没有任何顾虑,只需要享受当下就好。
李曦年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同样是五味杂陈。
他还没有彻底原谅李景诚之前的种种恶行,毕竟李景诚伤害的,是他的亲妈。
但转念一想,其实他这个儿子也没有做得很好。
上一世,李清研还没来得及说出当年之事,就被他这个亲儿子给间接的害死了,他的罪孽比李景诚重的多。
如果自己的忍让,能够换来多一个人孝顺自己老妈,那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眼看着李景诚抱着自己老妈不撒手。
李曦年回过神,故作一脸不爽的表情问道:“你特么还要抱多久?真把我老妈当你姑姑了是吧?”
闻言,李景诚慌忙松开手,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所以……”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李清研高傲的抬起下巴,冷哼道:“虽然我离开外城李家几十年了,但仍有不少族老期待我的回归,认可我的身份,所以我就是他的姑姑,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李景诚诧异的扭头朝她看去。
“你刚才说什么?”
李清研瞥了他一眼,抬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我说,我是你姑姑!”
看李景诚眼眶再次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李清研抱在怀里哭天喊地,李曦年故意喝了一句:“什么玩意就姑姑了,我不承认啊!”
“……也是,我哪有资格喊你母亲姑姑,肯定是她开玩笑的!”
李景诚的情绪瞬间收了回去,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叶熙语撑着下巴,有些严肃的瞪了李曦年一眼。
见状,李曦年咳嗽一声,不情不愿的改口道:“如果你愿意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让你喊我老妈姑姑!”
“真的?!”李景诚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还真信了。
并且也真站了起来,将椅子挪到旁边,腾出了个下跪的空间。
李清研朝着李曦年嘶了一声。
而叶熙语直接就在李曦年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疼……疼疼疼,媳妇儿!”
“那谁,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跪了!”
“你直接自罚三杯,以前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李曦年疼得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赶忙就冲李景诚摆摆手。
林傲迅速将酒给拿了过来,帮李景诚满上。
原本李景诚只需要接过酒杯,自罚三杯就行。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李景诚接过酒杯,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姑姑,我……我干了这杯,你随意!”
说完这话,李景诚一甩脖子就将酒给炫了。
完事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示意林傲给他续满。
林傲纳闷啊。
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让他自罚三杯,没让他跪着自罚三杯啊!
于是林傲看了眼李曦年的脸色,此时李曦年正被叶熙语拧大腿肉呢,疼得脸色涨红,跟椅子上有钉子似的,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没空搭理他。
而他爹林世雄更不用指望了,看着李景诚下跪的模样,他爹一个冰山脸,直接乐出了声。
林傲不得已,只能朝李清研求助。
“阿姨,我是倒,还是不倒啊?”
闻言,李清研错综复杂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叹息一声:“气氛到这了,接着倒吧!”
“……行。”
李景诚跪着干了三杯酒。
在林傲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好像没把刚接上的肋骨又整断了。
林傲吐槽道:“之前咋没看出来,你心这么实呢?”
“我只是想赎罪。”
李景诚坐回在椅子上,低声回道。
但从这一刻起,他面对几人再也没有压抑的感觉,而是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