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青一见沈舟出来，连忙迎上去。
“老爷。”
“嗯，走吧。”
两人出了门，走到半路，雪点子下大了些。
沈舟摸着怀里的奏本，抬头望天。
“会下大吗？”
吕长青抬头感受了一会，“老爷放心，下不大，等您散值，我给您送暖炉来。”
“好。”
沈舟也没解释，笑着夸了句吕长青后，便往前走。
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沈舟来得算晚的。
午门前已经来了不少人。
沈舟随便找了个地方站定，没一会，李义辉便找了过来。
因为先前那事，他现在是没什么人敢靠近了。
但李义辉也无所谓。
他现在，其实是比以前轻松了很多。
这下阴差阳错地抱上了皇上大腿，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他事，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瞻前顾后。
担心这，担心那的。
他如今，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剩下的，只要他不办错事，前途便是一片光明。
至于那些不必要的交际，没了便就没了。
这段时间的清静，也让李义辉开始理解沈舟。
甚至开始爱上这种清静无人打扰的日子。
李义辉过来，是因为有事，而不是单纯只是过来找沈舟唠嗑的。
他打完招呼，指了个黑暗的角落。
沈舟明白，跟着李义辉去了角落那边。
这角落的视角非常好。
能清楚地看到午门前的情况。
只要有人靠近，他们能立马看到。
一到那，李义辉谨慎地在周围逛了逛，确认这边没人，才走回沈舟身旁，压低声音。
“昨儿，楚尚书他们去了天香阁那。”
沈舟一顿，目光在前面扫视，最终落在那道不甚清晰的身影上。
天香阁的事，李义辉是在皇上下令取消这些人的功名之身时，才跟沈舟坦言的。
李义辉去过一回。
但可惜的是，他那回过去，是为了认路，以及让天香阁那边的人熟悉他这张脸。
除非有大事需要商量，众人才会聚集在那商议。
可他投靠楚尚书之后，一直没有大事发生，自然也就没有去过那边。
现在他再去，虽然能进天香阁的大门，但里面的某一个地方，他根本进不去。
他安排了人过去看着。
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昨儿得知他们去了天香阁，李义辉的心便一直提着。
这会跟沈舟一说，他的心不知为何，便放了下来。
沈舟没有说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退朝后，我们去书房再谈。”
“好。”
李义辉很快走了。
过了一会，沈舟才从黑暗角落处慢悠悠走出来。
李义辉说他这阵子都派了人过去守着，之前一直没看到他们相聚。
这么巧，偏偏昨儿便过去了......
看来，他和洪将军面见皇上的事，他们是知道了。
就是不知，他们都聊了什么......
沈舟一边想着事，一边漫不经心往前走。
突然，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前面。
他眼神汇聚，微微眯起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也没认错来人。
沈舟眼睛一弯，笑了起来，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楚尚书。”
楚秋实眼神越过沈舟，在沈舟走出来的那个角落里停留一瞬，最后落在沈舟脸上。
“沈侍郎不必如此。”
“应该的。”
一会宫门就要开启，沈舟也不想跟这人说太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楚尚书找下官有事？”
楚秋实看着沈舟，没说话。
过了一会，就在沈舟想要再次问一句时。
楚秋实淡声道：“当初，本官没看错人，沈侍郎果然有勇有谋，文采出众，短短几年，现在都快要赶上本官了。”
沈舟拱手，“能得楚尚书赏识，是下官的荣幸，只是，若说赶上，下官不敢。”
“不敢？”
楚秋实轻轻抚过胡子，“沈侍郎这般年纪，便深得皇上宠信，往后成就只会比本官更高，你倒也不用这般谦虚。”
沈舟笑笑，“皇上惜才爱才，才有下官施展的机会，至于高于楚尚书的成就，下官会努力的。”
楚秋实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沈舟。
沈舟虽然是他挑出来的会元。
但实际上，他们私底下的交流很少。
这会一看，倒也知道这人为何会得皇上宠信了。
年纪虽轻，但城府颇深，说话比一些年长的，还要圆滑。
明明才在朝廷里摸爬滚打了三年，却已经能做到这般。
他说的倒也不假，往后成就，定然能超过他。
楚秋实点头，“沈侍郎确实努力，近来做的事，倒也不少，想来也快了。”
沈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楚尚书比，下官还差得远，不过，下官会再多做一些事的，多谢您的鼓励。”
楚秋实顿了顿，像是没料到沈舟会这样说一般，过了会，才开口。
“那本官便等着。”
“好，楚尚书放心，下官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楚秋实看了眼沈舟，转头走了。
眼看宫门将要开启，沈舟收回脸上的笑意，慢悠悠过去排队。
李义辉站在沈舟面前，转头小声道：“我刚没看错？”
沈舟知道他说的什么，摇了摇头。
“李侍郎没看错。”
闻言，李义辉恍惚地把头转了回去。
沈舟看着前面缓缓开启的宫门，心里想着楚尚书过来找他谈话的目的。
下马威吗？
还是警告？
不过，不管如何，他也没再怕的。
队列动了。
沈舟收起心思，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
冬月天亮得晚，相对的，上朝的时辰也往前挪了挪。
天边泛白之时，皇上来了。
随着例定的流程进行，很快，便到了最后一个流程。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天光破晓，刘公公的声音清亮地从前面传了下来。
沈舟特意等了一会，眼看无人启奏，拍了拍身上的小雪点，缓缓从队列中走出。
“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沈舟的出列，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楚秋实的眼神，明明灭灭地落在前面那道身影上。
他知道，沈舟要说的，怕就是昨日面见皇上的事。
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也跟收税那事一般，能震撼住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舟身上。
赵骜扫了一眼底下，眼神凝聚在了沈舟身上。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