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
秦侍郎面露焦急，“大人，皇上今早召见洪将军，不久沈侍郎又去求见，下官觉得，里面必定有事。”
杜明才望着隐于暗处，神色不明的楚尚书，心里也是一阵突突。
淑妃生的二皇子，可是楚家压的宝。
然而这个宝，被皇上一个取名给打破了。
如今齐嫔为皇上生下四皇子，变数更大。
皇上已然明白他们的打算，他们这条路要想继续走下去，实在是走得忐忑又危险。
杜明才不知道楚尚书是怎么想的。
或者说，对以后有何打算。
二皇子是还小，日子是还长，皇上是还可能改变自己的主意。
但现在，杜明才都能察觉到皇上对他们吏部的态度有些微妙。
以后的事，他杜明才是不知道。
但现在的情况，他杜明才是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淑妃未有身孕时，他们还按兵未动，那段时间，是杜明才最怀念的。
那时，他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不用顾虑太多。
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可自从确认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后，楚尚书便开始布局了。
杜明才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他们。
不然，岂会在淑妃生下二皇子不久后，便借着取名之意，断了他们的念头。
可若是楚尚书就此收手，老老实实的，杜明才后面也不用这般纠结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楚秋实淡淡开口。
“皇上这般谨慎，你我就算知道有事将要发生，又能如何阻止？”
楚秋实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就他们知道的。
沈舟每回过去求见皇上。
不是只有刘公公在里面伺候，便是只有他和皇上在。
刘公公的嘴向来密不透风，他们是别想从刘公公那问出来什么。
至于沈舟和皇上那，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说，不然，也是别想知道了。
就像先前收税和免费学塾的事一样，都是皇上下令，他们才知道此事。
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想到那些被取消功名的学子，杜明才低下头。
皇上这般狠，也是这般态度坚决。
宁愿得罪一众学子，取消这些闹事厉害的学子的功名，以儆效尤，也要推行，支持此事。
以皇上这样的态度，就算有事发生，他们又能如何阻止？
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众人明白了过来。
皇上，已经不是任人拿捏的帝王了。
这些权益，原本就是朝廷给予的。
当朝廷要收回时，他们都只能看着。
楚秋实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放下茶盏，缓缓站了起来。
“若是有事，这几日定然会有风声传出，你我等着便是。”
他抬步往前走，走到厢房门前时停下。
“往后若无大事，不要喊本官过来，你们也少来往。”
房门开了又合。
楚尚书的身影已经消失。
杜明比与秦侍郎对视了眼，下一瞬，便被众人围了起来。
“楚尚书这话是何意？”
“是啊，可是知道了什么，不让我们轻举妄动？”
面对着众人的问题，秦侍郎和杜明才却是无法给出回答。
近来楚尚书的心思，他们根本琢磨不透。
让众人稍安勿躁后，两人随便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便连忙追了出去。
天色渐暗，空旷的庭院里停着一乘轿子。
一道身影与那轿夫说着什么，只见轿子下压，那人抬步走进去。
杜明才连忙喊住正要进轿的楚秋实。
“楚尚书且慢。”
楚秋实转身看向杜明才，“何事？”
杜明才压抑住内心的紧张，走过去，轻声道：“楚尚书，您是怎么想的？”
“是啊大人，我们心里有些慌，不知道您接下来是要做什么。”秦侍郎也走了过去。
楚秋实的目光从杜明才身上看到秦侍郎身上，最后落在了问话的杜明才身上。
“本官若有吩咐，会与你们说。”
这回答，并没有让杜明才满意。
“大人。”
他沉声道：“如今皇上的心思尚且算是明朗，淑妃那边也没了希望，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明哲保身。”
秦侍郎点头，“确实，皇上连那些有功名的学子都没放在眼里，说取消功名之身就取消。”
“若是我们所做之事暴露，皇上定然不会这么好说话。”
楚秋实抬眼，定定地看向秦侍郎。
“本官倒是不知本官是做了什么事，让皇上不会放过本官。”
秦侍郎一愣，看着楚尚书那双冰冷的眼眸说不出话来。
杜明才暗道不好，忙轻声解释。
“大人莫要生气，秦侍郎也是担心您罢了。”
“哼。”
楚秋实一甩袖子，双手负于身后。
身姿尤为端正。
“以后如何，你们能知道？”
杜明才和秦侍郎互看一眼，都没吭声。
但面上的犹豫，迟疑，一览无遗。
楚秋实眼神一沉，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当年皇上，不也不知道先皇属意的是自己？”
他眼睛微微眯了下，“未到最后，谁说得准呢？”
杜明才和秦侍郎一直没说话，目送楚尚书离开之后，两人总算是回过神来。
这庭院除了他们的人能进来，其余人都进不来，倒也不怕有人过来偷听。
杜明才皱眉道：“秦侍郎，你觉得大人他是不是变了？”
“是有些。”秦侍郎一脸担忧，“你说，楚尚书会成功吗？”
杜明才看着轿子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目前来看，难。
但以后如何，他确实也不知道。
“希望能成功......”
翌日，天未亮。
沈舟自己便爬了起来。
苏婉清正要跟着起身，便被沈舟轻轻摁了回去。
“天冷，被窝暖和，你继续睡，我让春荷来伺候。”
苏婉清摇头，“我等夫君走了再睡。”
“到时被窝可就冷了。”
沈舟给苏婉清掖了掖被子，“听话，睡吧。”
苏婉清对上沈舟的眼睛，最终妥协。
“那夫君路上小心。”
“放心，你安心睡。”
沈舟穿好衣服，吃了些糕点充饥，起身去内室跟苏婉清说了声，便往外走。
春荷拿着披风追上去，“姑爷，您忘了这个。”
沈舟抬头，点点冰凉落在脸上。
“下雪了？”
春荷一边把披风往沈舟身上披，一边道：“一个时辰前才下的，姑爷要不要把暖炉带上？”
“不用。”
沈舟戴上兜帽，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