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的手臂肌肉绷得发紧，尚磊的身体在他怀里轻得像片枯叶，呼吸微弱得几乎要融进石窟里凝滞的空气。
他没有低头，目光死死锁着前方洞口那片越来越近的光亮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的碎片上。
苏晚走在他身侧，右手还握着半截断裂的铁棍，虎口被震得发麻，却依旧下意识地护在林天身侧。她的视线掠过脚边瘫倒的邪教主，那人双目圆睁，
脸上还凝固着癫狂的笑意，玄色道袍被血渍染得发黑，不知是自己的，
还是其他人的。她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确认对方的生死。
这场耗尽全力的厮杀，早已让她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跟着林天的脚步，走出这片阴暗的石窟。
洞口的阳光越来越盛，金色的光线穿透尘埃，在地上织成一张晃动的网。林天抱着尚磊踏出石窟的瞬间，
强烈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怀里的人似乎被阳光惊扰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
他脚步一顿，随即又稳稳地向前，直到彻底站在阳光下，才敢微微侧头，
看向怀里的尚磊。少年的脸上还沾着泥土和血痕，嘴唇干裂，却在阳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苏晚跟出来时，伸手按了按额角，适应了光线后，才看向林天的背影。他的黑色外套后背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露出的皮肤上有道结痂的伤口，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石窟深处，
那里一片昏暗，隐约能看到青剑的剑柄在阴影里闪着微弱的光，旁边散落着破碎的铜铃、画满符文的黄纸，还有几块带着焦痕的碎石，
那是他们曾与邪教徒周旋的地方，也是少年们曾偷偷藏在这里分享零食、约定要一起去山下镇上看庙会的地方。
林天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没有停，声音却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别回头了。
苏晚收回视线，看着林天怀里尚磊露在外面的微微颤动的睫毛，
轻轻嗯呐了一声。风从山涧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他们汗湿的发梢。阳光将他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是从未分开过。
林天低头，看着尚磊额前被风吹起的碎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他想起半个月前，尚磊还在这片山脚下的草地上追着蝴蝶跑，
笑声清亮得能穿透树林；想起少年拿着刚从镇上买来的糖人，献宝似的塞给他和苏晚，说等这次的事结束，
要带他们去吃镇上最有名的馄饨想起战斗开始前，尚磊偷偷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林哥苏晚姐，我们一定要一起走出去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那些笑声约定，还有少年鲜活的模样，好像真的被留在了石窟深处，和那把青剑、那些破碎的法器一起，成了这场胜利最沉重的注脚。
苏晚走在他身边，看着他紧抿的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她没有说话，却像是传递了一股力量。
林天侧头看她，她的脸上也带着疲惫，眼眶有些红，却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像是在说“我们都在”。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石窟里的阴冷。林天深吸一口气，抱着尚磊，脚步迈得更稳了些。
他知道，有些东西确实永远留在了那里但还有些东西被他们带了出来尚磊温热的呼吸彼此紧握的信念还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他和苏晚，会带着这份沉重的胜利，一步步走下山去。会带着尚磊的那份，
去吃镇上的馄饨，去看庙会的花灯，去看他没来得及看的风景，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