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在青石板地面上炸开,玄影像丢破麻袋一般,将瑟瑟发抖的周明建掼在地上。
尘土飞扬间,这位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周家少爷此刻狼狈不堪——锦缎长衫沾满泥污,发髻散乱如鸟巢,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哎哟!\"
周明建发出一声痛呼,像只受惊的鹌鹑般蜷缩成一团。
他的眼神涣散,瞳孔中倒映着巨大的恐惧,右手死死按着左侧腰肋,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几个清晰的脚印印在他华贵的衣衫上,无声诉说着他此前遭受的\"待遇\"。
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建明!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
陆玉秀从椅子上冲出去,她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锦缎裙裾,头上金钗随着奔跑叮当作响。
那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上此刻写满惊怒,精心描绘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
陆玉秀扑到儿子身边,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颤抖着抚过周明建嘴角的血渍:\"天杀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周明建一见到母亲,忽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娘!他们要杀我啊!救救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已经哭喊了许久。
\"是谁?是谁敢动我陆玉秀的儿子?\"
陆玉秀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锁定在玄影身上。
黑衣青年抱臂而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是他!\"
周明建颤抖着指向玄影,随即又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指,整个人往母亲怀里钻去,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陆玉秀怒不可遏,染着蔻丹的手指猛地扬起,朝玄影脸上扇去:\"狗奴才,敢伤我儿!\"
玄影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他身形微动,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揪住周明建的后领一提——\"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屋里回荡。
\"啊!\"
周明建发出一声惨叫,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五道鲜红的指印清晰可见。
陆玉秀愣住了,她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又看看儿子肿起的脸,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姑母手劲不小。“元婉如轻笑出声,满脸幸灾乐祸,”周建明叫得有点惨啊。\"
\"元氏——\"
陆玉秀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盘起的发髻都散落了几缕。
她猛地换了个角度,使出全身力气再次挥掌:\"我打死你这贱种!\"
玄影眼中寒光一闪,这次他连躲都懒得躲,只是微微侧身,手上力道一松——\"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次结结实实打在周明建右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打得偏过头去,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娘……别打了……是孩儿在挨打啊……\"
周明建哭嚎着,两边脸颊肿得老高,活像个发面馒头,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潇洒模样?
周芳发出压抑的笑声,元婉如半点掩饰都没有,“哈哈”笑了出来,\"打得好!\"
陆玉秀这才意识到自己两次都打在了儿子脸上,羞恼交加,一张脸涨得通红:\"大胆!我打你,你居然敢躲,你还想不想在陆家干了?\"
“你给老实站好!”
玄影冷哼:\"我的主子是世子,其他人的命令,与我无关。\"
元婉如葱白指尖轻掩红唇,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光芒:“就是,玄影是夫君手下第一护卫,府里的安危可离不开他。”
\"不过,今日我倒是见识到了姑母这手功夫,当真了得,看来平日里对表弟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呢。\"
她特意在那六个字上咬了重音,纤长的睫毛随着轻笑微微颤动。
\"可不是么。“
周芳摇着团扇,附和着说,\"才两巴掌下去,建明这张俊脸就肿得跟年画上的猪八戒似的。\"
她故作惊讶地用扇子掩住嘴,“妹妹这手劲,怕是那些屠户都要自愧不如,这些年在夫家莫非练了什么功夫不成?”
“看来,妹夫的那些妾,只怕没少被你打耳光,这么凶悍,怪不得妹夫不喜欢你。”
陆玉秀正捧着儿子红肿变形的脸查看伤势,听到这话猛地扭头,猩红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周芳!不会说人话就给我把嘴缝上!\"
\"哎哟,妹妹这是急眼了?\"
周芳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欢实了,团扇摇得呼呼生风,”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恼什么。\"
\"都给我住口!\"
陆老夫人见到女儿和外孙被欺负至此,哪里还能坐得住:“陆江年!这是你亲表弟!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家规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江年的手不住颤抖:”孽障!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了吗?我们陆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周芳不紧不慢地轻笑一声:“老夫人息怒,江年办事向来最有分寸。\"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周建明,“若不是有人做了天理难容的事,何至于此?\"
\"放肆!\"
陆老夫人朝周芳的位置甩了一盏茶,差点扫到周芳的裙角,”再怎么着也是自家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用得着当众下这等狠手?传出去我们陆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周芳撇撇嘴不再言语,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周建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几天,在府里四处转悠,但凡看到有点姿色的丫鬟,就要调笑一番。
他们陆家从来就没有这么不自重的货色。
还有陆蓉那个死丫头,眼皮子太浅了,被周建明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
若周建明再待下去,两个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丑事呢?
虽然她不待见二房的庶女,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败坏门风,影响了她儿子的婚事。
\"我的老天爷啊——“
陆玉秀突然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精心梳理的发髻散落大半,”爹啊!您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吧!女儿在这陆家是没立足之地了啊!\"
她捶胸顿足,镶着珍珠的绣鞋都踢掉了一只。
陆老夫人被她哭得悲从中来,上前搂着陆玉秀,哭作一团。
“我苦命的女儿啊,都怪娘没用,护不住你和建明啊。”
“这些个混账东西,如今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省得碍了他们的眼。”
“你放心,我今日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不许任何人再动建明这孩子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