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冯景出声,张迁忍不住催问:“情况如何?”
冯景叹气:“将死之相。”
二人大惊,失声痛呼:“殿下!”
想到瑞王为了护着他们不惜自伤身体威胁守卫,二人不禁悲痛欲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瑞王已经死了。
冯景:?
将死之相而已,他又没说不能救,这俩哭啥?
他幽幽道:“你们再哭下去,瑞王就真的没救了。”
听得这声,张迁二人齐齐一噎,胡乱抹一把眼泪,颤着声问:“殿殿殿殿下还有救?”
冯景:“马上就没了。”
二人:!!!
“来,帮忙扒衣裳。”冯景指挥二人,同时让辰星去取楚流徵身上那颗保命药。
得亏楚流徵随身带着,不然就瑞王这情况,可能真的得死。
想到此,冯景不禁怀疑楚流徵要这颗药就是为了瑞王,但他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可能,楚流徵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放在往常,张迁和蒋洲肯定要说于礼不合,大不敬。怎么能在瑞王殿下昏迷的时候扒他的衣裳呢?
但事急从权,为了救人,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辰星起身朝楚流徵走过去。
阴岚辞为了假扮楚流徵,几乎将她身上的东西都搜走了,连衣裳都换了一套。
那只蓝宝石戒指其实不是她掉的,而是郑千谦掉的,他的刀柄上正好还缺一颗蓝宝石。落水之后,郑千谦拖楚流徵上岸,戒指从袖袋里掉了出来,他没发现。
药丸被楚流徵缝在肚兜里,本来只是担心弄掉,没想到因此躲过一劫。
就是落水之后肚兜也湿了,药丸虽然有一层纸包着,但当辰星摸出药丸的时候,药丸已经变得软塌塌,跟块面团似的,一捏就扁。
张迁和蒋洲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辰星手心里的药丸,这都浸水了,还能有效吗?
“死马当活马医。”冯景摘下两颗赤珠草的果子,让辰星捏碎,与药丸混在一起,捏开瑞王的嘴喂了进去。
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后,冯景探了探瑞王的脉,让蒋洲和张迁将人扶坐起来,开始施针。
辰星托着宝珠为他照明。
莹白的宝光照亮了瑞王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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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徵睡得不太安稳,一半是因为生病难受,另一半是因为,她做梦了。
她又梦到了那座神似养心殿的殿宇和那抹流光。
她第一次看清了流光里的东西,然后……
“鬼啊!”床上之人尖叫着忽然坐起,脸色苍白,脑门儿上一层虚汗。
跟尖叫一同响起的还有“砰”的一声。
守在床边见楚流徵睡得不太安稳不断呓语想凑近听听说的是什么的萧靖凡被突然坐起来的人一头撞到了地上,表情很懵,脑门儿很疼。
周元德听到响动进来,见自家陛下竟然坐在地上,不禁“哎哟”一声,赶紧跑过去扶:“陛下,您怎的摔了?”
萧靖凡这才回过神来,顺着他搀扶的力道站起身,脑门儿通红。
楚流徵抚着怦怦跳的胸口和萧靖凡对视,看着皇帝通红的脑门儿,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啥。
【哦莫,暴君这是被我撞翻了?】
她抬手一摸脑门儿,不禁冷嘶一声,后知后觉疼得眼泪汪汪。
【蛙趣!暴君这什么铁脑门儿啊,眼瞧着我起身就不能避开点吗?】
萧靖凡:“……”
他倒是想!
他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吩咐周元德:“去拿药。”
周元德看着两人的同款红脑门儿,果断舍弃就放在帐篷里的跌打药膏,跑出去找冯景。
帐篷里顿时只剩下两人,两相对视,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暴君这眼神怎么跟我消失了十年八年突然再见一样?】
楚流徵被盯得十分不自在,眼神飘忽:“陛下,奴婢方才不——”
话才刚起了一个头,忽然腰背一紧,被揽入一个满是檀香的怀抱。
楚流徵:???
楚流徵:!!!
她抬手就推,却听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你昏睡了五日,朕守了你五日。”
揽在她腰背的手越发收紧,用力得仿佛要将人揉入骨血之中。
有点疼的楚流徵:“……”
【我也没让你守啊。】
萧靖凡:“……”
楚流徵好像听到了磨牙声,细听又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呃……我是不是该跟暴君道声谢啊?】
【等会儿!我竟然昏睡了五天!我五天没吃饭了?】
萧靖凡:“……”
这女人到底能不能抓住重点!
他无奈开口:“冯大夫说你今日会醒,朕已命人煮了肉粥,一会儿送来。”
楚流徵“哦”了一声,抬手推人。
抱着不撒手了还,她又不是抱枕!
“别动。”萧靖凡胳膊用力,连人带被抱到了腿上,将人整个儿圈在自己怀里。
楚流徵一个反应不及,忽然就成了某皇帝的人形抱枕。
耳畔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坐着的大腿结实有力,鼻腔里满是静心安神的檀香气味。但是……哪哪儿都不对啊!!
她心里发慌,不安地动了动:“您能先松开吗?”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啊!】
“不能。”萧靖凡觉得被子有些碍事,但考虑到此前楚流徵一直反复发烧的情况,没敢贸然掀开,只能将就搂着。下巴搁在楚流徵发顶,轻轻蹭了蹭。
楚流徵头皮发麻,觉得事情发展宛若脱缰的野马,正朝着她不希望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她不就是失踪了一天吗?
为什么暴君跟变了个人似的?
求换回那个动不动瞪人发脾气的暴君啊!!
面前这个她应付不来!
她还是想挽救一下:“陛下,奴——”
萧靖凡:“可想知道千尺崖的情况?”
楚流徵犹豫一秒,果断放弃原本想说的话,脑袋小幅度点了点:“想。”
属实吃瓜人本能了。
萧靖凡唇角微勾,顺了顺怀里人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嗓音温和,缓缓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故意说得详细,时不时还吊一吊楚流徵的胃口,又在楚流徵翻系统之前说出来,让楚流徵不知不觉便忘了还当着抱枕这件事,靠在他胸口,全神贯注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