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死了,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她会死在如此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看着青鸾倒下的尸体,上官无花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蠢啊,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来人,厚葬。”
他一直视女子为玩物,杀的忠贞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早已不知情为何物。而吴忧的这句诗,只是用来嘲讽青鸾,之所以厚葬,并非他怜香惜玉,更多的则是她的忠心。
身为上位者,可以心狠手辣,可以阴险狡诈,不论是什么性格,最忌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属下人的忠心最为可贵。
青鸾的死,仿佛是枯萎的花朵,除了少数人知晓外,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上官无花为青鸾的死略感惋惜,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情,不过青鸾的谋略,他并没有改动,渔翁虽然换了,但鱼还在。
雨,并没有如沈碧湖想的那般,下一阵儿便会停止,而一连下了一个时辰。
入城打探消息的探子也将消息传了回来,从传回的消息来看,南宫骏才并没有实话实说,他的话真假掺半。
第一,他说和吴忧的关系一般,其实不然,他和吴忧相处甚密。
第二,他说他不清楚伤亡情况,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南宫骏才去过城楼,玄武营和白虎营的伤亡情况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从他隐瞒的消息来看,他在为吴忧做掩护,从而更加坚定沈碧湖攻城的决心。殊不知,这些破绽乃是南宫骏才故意为之。
南城,城楼之上。
吴忧看着城外点点火光的敌军营帐,他摸索着下巴,对身边的南宫骏才道:“真没想到,你看上去厮厮文文竟然如此腹黑。”
听完南宫骏才去往沈碧湖大营的经过后,吴忧不禁感慨,果然,风云榜排名前十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如果吴忧计划成功率只有五成,那么加上南宫骏才的部分,成功将近七成。
“何谓腹黑?”南宫骏才琢磨了片刻后,询问道。
“腹黑就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听完吴忧的解释,南宫骏才呵呵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时,一旁的上官素说道:“吴忧,你可要想清楚了,上官白比沈碧湖更加难对付,若青鸾死在这场洪灾之中,以后再想扳倒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目前青鸾确实是上官白最大的破绽,只要抓侄青鸾就可以收集上官白罪证,将其绳之以法。
对付上官父子,几乎成为了上官素的执念,吴忧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事急不得,我答应你,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报仇。”
公报私仇虽然不好听,但是二人谈论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黑云压城城欲摧,从中午开始,天一直处于半黑的状态,直到傍晚时分,降雨量并没有减少半分。
城外,大帐前,沈碧湖看向倾盆大雨,心里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来人,去把杜荩叫来。”
“沈公子。”不大一会儿,杜荩满面春风而来,自得到沈碧湖的许诺后,他可谓是春风得意。
将来若是调去一个富庶的为官,一定再纳几房小妾,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想到这里,他心里便美滋滋的。
“杜荩,我问你,如此长时间的下雨,长江堤坝真的没问题吗?”
这,杜荩心里也不确定,不过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见有事,也许等会儿雨就停了也说不准。
若这个时候说不知道,沈公子会如何看待自己?
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后,杜荩说道:“下官十分确定,绝对不会发生洪灾,若公子不信,可派一队斥候去江边查看。”
杜荩这么说,就是为了打消沈碧湖心里的担忧,可不曾想,沈碧湖点了点头:“沈飙,你立刻率领斥候去江边查看情况。”
斥候的效率很高,仅一会儿的功夫,十几骑便冲出了军营。
由于视线受阻,大大降低了斥候的速度,出了军营的斥候一路南下,往江边而去。
原本快马加鞭也只需大半个时辰的程度,斥候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顺着官道,斥候来到了江淮渡口,这里半非离夷陵城最近,但却是最佳的线路,在此地观察水位足够。
在离渡口数百步的距离时,斥候便停了下来,他们的脸色格外的凝重,因为原来地势缓的渡口已经被漫上岸的江水淹没。
沈飙脸色惨白,嘶吼道:“快,快回去禀报公子,洪灾将至,速速撤离。”
此处是平缓的江岸,而堤坝离此地并不远,但江水已经淹没了江岸,那么没过堤坝,甚至将其摧毁已经迫在眉睫。
十几骑哪里还敢耽搁,立刻调转马头,手里的马鞭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之上,拼了命的往来时的方向冲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暴雨如注,江水汹涌,斥候们刚跑没多久,就听见堤坝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回头一看,只见滔天的洪水如猛兽般席卷而来,数丈高的白色巨浪已经摧毁堤坝,又似捕食的猛兽扑面而来。
斥候们惊恐万分,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他们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抽打着马匹,快,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可是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的坐骑的速度似乎变慢了,而且慢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啊。”一声惨叫传来,然后又瞬间消失。
沈飙知道落在最后的同伴被洪水追上了,由于太过惊慌,他头上的斗笠已经不知去向,露出了他果敢坚毅的面庞。
冷汗伴随着雨水如瀑布般从下巴往下坠落,视线开始模糊,但沈飙不敢回头,也不敢抬手去擦,他怕因为一个多余动作会减缓他前进的速度。
“啊,啊……”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响声,然后又消失,也许那是同伴们最后的呼唤吧!
雨水灌进了双眼,刺激着沈飙的神经,雨幕中,他双眼血红,如饿红眼的老虎,拼命的向猎物发起全力一击。
不知过去了多久,同伴的声音不再响起,但沈飙却丝毫不敢松懈,他清楚,同伴们已经被洪水吞噬。
他原来是沈家的家将,在沈家他的骑术无人能及,还被誉为沈家最快的男人。
这个称呼虽然有调侃的意味在其中,却也说明他的骑术之精湛,也因为这个特长得到了家主沈伯彦的赏识,让他做马术教习,不仅赐了他姓名,而且还赐了他一匹良驹,多年的磨合,他早已经和这匹马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