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司景煜在书房刚处理完政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眼下担着整个北宸国政,疲惫是真,但更令他疲惫的是,此刻摊开在眼前的一份文书,那是从乾国发来的退婚国书。
三年之期刚过,他等来的不是璃月返回北宸的消息,而是这一纸退婚书。
司景煜只看了一眼,那份国书的内容便刻在了脑子里:
...
贵国储君既遵孝道,便该一心守孝,何故以子嗣为借口先纳侧妃?
平民尚知正妻未娶,不可纳妾。公主乃我大乾一国尊荣之表率,岂可受此等大辱?
贵国不遵两国之婚约,辱我大乾太甚!故此,欲解除鄙国婉瑶公主与贵国储君之婚约...
司景煜现下脑子里全是国书的内容,只要他盖上大印,司战野定会爽快地盖上玉玺,这份国书就成了正式的退婚诏书,他与璃月,此生便再无瓜葛。
可这份退婚国书已经压在案头好几日了,司景煜就这么一直压着,既未盖印,亦未呈去御书房。
他心里乱得很,每过一日,心里的烦扰便多一分。
三年前,是他毅然决然将人逼走的,如今本该爽快地盖上印,放璃月自由才对,可司景煜手里拿着印玺,就是盖不下去。
他眼下已彻底掌控了局面,却不甘心就此失去璃月。
可他亦知,他将退婚书压着不是办法,乾国未及时得到回复便会催问,司战野很快便会知晓此事。
司景煜正踌躇着,龙御阁便派人来传圣谕,命他速去。
已至亥时,眼下司景煜想不出,有什么要紧的政务会让司战野这么晚召见自己,想必乾国要退婚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司景煜不敢耽误,未过一刻钟便赶到了龙御阁。
司战野这个时辰已躺在榻上,突然收到乾国的紧急文书,问他为何不回复退婚之事。
他顿时上火,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忙差人去东宫传司景煜来见他。
“孩儿见过父皇!父皇还没歇息吗,这么晚召见孩儿有何要事?...”
“你还有脸问朕?!...”
司景煜行礼本就小心翼翼地,话还没说完,便被司战野训斥了。
“乾国的退婚书半个月前就发来了,你捂在那儿,屁都不敢放一个,到底想什么糊涂心思?!”
司战野的火一时有些压不住,自从桑书婉过世后,他从未对司景煜大过嗓子,更别提发这么大火了。
“父皇息怒,此事该如何处置,孩儿还未想好。”司景煜讪讪回道。
“人家现在是问你意见,让你好生考虑吗?”司战野嘲讽地问。
“朕最见不得你这副拖泥带水的模样,你的婚事,你到底做何打算?
三年前跟人家弄得不咸不淡、不阴不阳的。你若喜欢便好生待人家,若不满意这桩婚事,你与朕早说,当初是咱们下的求婚诏书,那退婚诏书也该我大宸下才是。
现下倒好,被人家逼着退婚,朕都替你、替大宸国丢人,我大宸的太子竟然被退婚了!”
司战野越说越生气,他这辈子要么驰骋沙场,要么高坐庙堂,盛气凌人惯了,心气自是极高。
堂堂帝王,想不到这把年纪了,太子的婚事却让他丢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