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沫菡一改之前的欢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眼神空洞没有聚焦。
她表情麻木的回道:“都死了…还救什么!”
我身子一震,不解的看向白玉,蹙眉询问道:“都死了?怎么回事?”
白玉那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只有一名幸存者,据他描述,水里有个女人呼救,他们立刻丢下绳子实施救援。
可女人抓住绳子后诡异一笑,轻易的将他们一队人全部拽入水中。
紧接着河堤塌方,将人全部留在下面了。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这个东西…柳相让我们带回来给你。”
白玉说着,手指捏着一根红线,上面穿着一颗金色的神兽铃铛。
我:“???”
万兽铃?
白玉的眼中满是探寻,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我面无表情的从他手中接过,在眼前仔细查看…
是我的。
没错。
三叔当年亲自拴在我受伤的脚踝处后,我从没有拿下来过。
先是手杖,后是铃铛,还真是奔我而来!
“你们先进去吧。”我说。
他们俩一动没动。
我有些累,在房檐下的椅子处落座,若无其事的拧着身上的水。
浑身散发着尸体腐烂的味道,但也没有衣服可换了,除了忍受只能忍受。
白玉侧过头来看向我,质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犀利的视线,挑眉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之前我让水路时就在河堤看到了你,那名幸存者说塌方正是下午发生的事,也就是我走之后的事情!
那个时间你在哪?
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铃铛也是你的吧?
难道你就一点想说的都没有吗?”
王徽音连忙去拽白玉的衣角,压低声音劝阻道:“白玉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事怎么可能和符姑娘有关系?!
她一天都在忙着救援的事,哪有时间去河堤?
她为大家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怎么能这么质问她?”
我翘着二郎腿,俯身将万兽铃重新系回脚腕处。
“东西是我的没错,可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信吗?”
白玉眼眸猩红,指着我大声喊道:“可活下来的人说,水里的女人就是你!”
“他说是我就是我?
我说句难听的,那么多人遇难,怎么就他活下来了?
麻烦你动动你的脑子,我要他们的命有什么用?
我这人从不做无用功,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白玉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明显对我不信任。
王徽音试图帮我解释,“你刚说的是什么时候?
下午…下午我和姑娘在一起,我们在…”
我厉声打断她,“徽音!”
王徽音一怔,瞬间明白我不想她把地下室的事说出去。
这时,姜沫菡突然转过身,有由于身上沾了水很冷,声音发颤道:“我相信符姐姐,我先进去熬药了。”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王徽音上前拽白玉的袖子,劝道:“我们也进去吧!不要再闹了!”
白玉依旧置气,跟个桩子似的没动。
他当着我的面拿出他的龟甲,龟甲顿时绽开蛛网细纹。
少年的指腹抚过尚带身体余温的甲骨,屋檐的烛灯影在他身上晃出鬼魅形骸。
卦象令他瞳孔骤缩,天纹呈‘泽水困’主卦,地纹却逆转为‘火风鼎’,本该垂直的人纹竟扭曲成蛇形。
\"丙火逢癸,玄武压青龙。\"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龟腹甲勾出六道灼痕。
我眼前一亮,他用的竟是商周古法‘三才炙’,在甲壳烙出焦黑卦眼。
呵,小伙子还真有些东西!
当他用三枚银针穿透‘坎’位盾片时,甲骨裂隙渗出青黑黏液,竟在卦盘凝成‘玄冥泣珠’。
卦象陡变。
本该呈‘山风蛊’的主卦,地纹却逆生水波状蚀痕。
白玉瞳孔映出龟甲上浮动的血纹。
他一字一句道:“坤宫隐现女子轮廓,天池水位漫过离火,癸水裹挟着未济卦特有的凶煞,在甲骨中央聚成漩涡阴爻。
戊土不镇渊,果然是阴人作祟!\"
他掐指推演,“卦中女子命带三重凶煞,眉间隐现‘玄冥漩’,生辰必犯三刑水局。”
倏地,卦象末端滋生的蛇形辅纹,此乃‘螣蛇饮川’之兆。
龟甲突然浮起霜花。
白玉用沾血的食指,以人血画先天八卦镇符,却见血珠顺着甲骨‘归妹’卦位渗入,映出谶图。
“女子立于被掘断的镇水碑前,脚下黑水正吞噬二十八宿方位石。
癸亥通幽,这是要开归墟...\"
他猛然掀翻卦盘,表情像是入了魔。
地面中升起腐鱼气息的水雾,凝出古老卜辞,‘牝鸡司晨,玄冥叩关。亥子交承,水官解缚。’
门前梁柱传来蛀空的闷响,白玉盯着龟甲上新生的‘既济’变卦浑身发冷。
\"坎宫化离,阴姤夺阳...\"
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
他所说的卦象,昭示的灾劫远比水患可怖。
出现的那女子命宫已与地脉阴煞相连,左肩三盏命灯皆燃着幽蓝冥火。
更骇人的是黑液在人纹末端凝结的图案,应该是镇压千年的‘玄冥归墟印’。
龟甲在他掌心剧烈震颤。
白玉再次咬破中指,以血在龟背画出三横两纵的\"井\"字镇符。
当最后一道血痕闭合时,甲壳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墙面拼出谶图。
血雾中浮现滔天巨浪中浮着女子发顶的旋涡骨相,旋涡深处伸出布满鳞片的巨爪,爪心握着刻有\"癸亥\"二字的手杖。
而那女子的脸,真与我一模一样。
白玉抹去脸上的鼻血,气喘吁吁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很厉害,师承何人?”
“与你无关!”
我无奈的笑笑,“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你卦象中浮现出来的女人…的确是我的脸。
可我没有做过,你要我认什么?
站在我的角度,你的卦象并不准确。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死死攥着拳,没有说话。
我指着心脏的位置,“因为你的心已经先入为主,你对我有了成见,卦象正是你心的显化。
不过青龙山从没有龟甲占卜,你师父应该也不是王瞎子。
现在换我来问你,既然你有这手腕,还来聚仙楼认师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