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天子耳朵边听不着这些,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安郡王问道:“皇上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些话不管您爱听还是不爱听,总免不了那样说的,老百姓居家过日子,都有个礼数,何况是朝廷呢?口舌上的功夫,笔墨上的功夫一项也不能缺,一丝也不能少,皇上,您既然施的是仁政,那么把仁政挂在嘴上又有何妨?”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遵乎天命,可天命何在?”
“天命不在别处就在您心里。”
“我顺乎民意,可民意又何在?”
“民意不在别处,就在您的手上。”
顺治举起手中的棋子:“根本不在我的手上,你说棋子在我手上可以,你说民意在我手上那是胡扯,民意在老百姓的手上,不!在他们嘴上,在他们舌头上,他们闭着嘴我什么都听不到,他们张开嘴我还是什么都听不到,我是个傻子,我是个聋子,我是个瞎子!”
安郡王刚想劝解,顺治就掀翻了棋盘,安郡王说道:“皇上输赢就在一线之间,何必不下了呢?”
“你总是让我的棋,让我怎么下,就算下出输赢来有什么意思?在你这都听不着真东西我还能信谁?我上哪儿才能听到真话?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真话?”
安郡王说道:“皇上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谎话也是实话吗?”
顺治冷笑一声:“荒谬之至。”
“既然有人把谎话当作实话来说,那么就得有人,把它当作实话来听啊,只有这样,说的人和听的人才能相安无事,这是礼节。”
“照此说来,我永远也听不着实话了?”顺治问道。
“皇上,谎话实话,今后只有您自己分辨了。”安郡王回道。
顺治继续逼问安郡王:“我和中宫没孩子外面是怎么说的?大事暂且不提,就这种不大不小的事儿,贵族们怎么说,老百姓怎么说,你给我说,说!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皇上,这,这是您的私情,外人不敢随便议论,我,我没听到。”安郡王吞吞吐吐。
顺治盯着安郡王:“是实话吗?分辨清楚了,你说的不是实话。”
安郡王心里都想骂娘了,二傻子,我特么说实话,能吓死你。
“好,我不管别人了,我和中宫不睦,你是怎么想的?不说实话,说谎也行!到现在这一步你是可怜我,还是觉得我可笑,还是觉得我可憎?你们在背后说过我什么,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不许撒谎!”顺治一撩衣袍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不说实话的人,有的是怕伤着自己,有的是怕伤着别人,还有的时候是怕两败俱伤。”
“这一句才是实话,堂兄,你如此谨小慎微,真让我感到失望,他们都畏惧皇后,畏惧皇后身后的蒙古铁骑,她现在是要我的服从,她在训练我服从,如果我不服从她就是两败俱伤,堂兄你的意思也是让我服从是吗?”
顺治情绪不稳:“你知道他们都说我什么吗?他们说皇上是个二椅子,是个不阴不阳的废物,堂兄,我试过了,我连她的寝殿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