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老太太宴会一结束,容晋安便跟莫离打听戚四小姐。
看着向来沉稳内敛的大侄子突然这么对一个姑娘这么热切,莫离明白了:“所以,你这是对戚四小姐感兴趣了?”
“如果说觉得她有意思就是对她感兴趣的话,那就是。”容晋安俊俏的脸染上红晕,她向莫离作了个长揖,“小姑姑,麻烦你了。”
“不用让小姑打听,我对这戚小四还挺熟。”容雅伦大步进来,“戚小四,戚家三房的姑娘,活泼可爱,心宽,爱吃肘子与炸鸡,啤酒一次能喝十二杯,喝醉了会抱月亮唱歌……哦对了,她还有半年才及笄。”
还有半年才及笄?
容晋安摸了摸脸,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那她会不会嫌我老?”
“你是大了些,但你长得俊啊,小姑娘喜欢长得俊的儿郎,很对我的脾气。”容雅伦说起戚四就满脸笑,“不过大哥便是有心,也要等她及笄了再说。”
“这是自然。”
十五及笄,定完亲就快十六,再用两年筹备婚礼,到时候她就十八了,年纪刚刚好。
但容晋安就是担心戚四会嫌他老。
莫离看了他一眼,深知他这大侄子是对戚家小丫头一眼万年了,她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缘分”,告诉容晋安:“那崔家姑娘那边,我觉得你应该给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不然崔家那边怕是不接受。”
容晋安正想应下,容雅伦便笑了:“这个事,小姑和大哥还是不用担心,这相看嘛,相得中相不中,都是极正常的事,大姑姑帮着传句话就行。若是大哥太当回事,才会让崔姑娘难堪呢。”
已经不早了,容雅伦也是有些累了,至于大哥喜欢谁,二哥喜欢谁,那都不是她能干预得了的。
啊对了,还得给他们封亲王,封了亲王,他们便可以去外头开府了。
倒不是她容不得两位哥哥与未来的嫂子,她是怕未来的嫂子们不自在。
她虽是他们的妹妹,但也是一国之君,在一国之君面前,血脉亲缘都得往后站,他们住在宫里,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这怎么能行呢?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只有远离束缚,才能过上自己的生活呀。
容雅伦去泡了个澡,回来时,床上已经多了个人。
她挥手摒通宫人,笑着走过去,直接就在来人胸口一顿乱捏:“多日不见,谢爱卿这是又偷偷锻炼了?皮肤紧实了不少。”
容雅伦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着的,谢时安抓住她不断作乱的手,翻身坐起。
“陛下,微臣帮你擦干发。”
容雅伦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便在榻边坐下,十分安分。
对方安分,谢时安的心却是越来越紊乱,擦发的过程中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结果等他帮她把头发擦干,丢开毛巾将她抱住时,才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轻轻将她抱到床上,谢时安盯着她的脸出神:“陛下,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召微臣进宫?”
他的声音很低,是在自言自语,不料已经睡着的女子突然睁眼:“朕不召,谢爱卿便不知道自己进宫来?”
“臣,不敢。”
“你不敢,此刻坐在我跟前,又是谁家的儿郎?”
容雅伦伸手搂住他脖子,清澈的大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魅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你今晚不请自来,想要做什么?”
妖精!
谢时安眼睛都红了,他腾地吻住她,吻得两个人都失了理智才分开:“陛下,微臣今晚想侍寝,可以吗?”
“若朕说不许,”容雅伦将他轻轻一推,“爱卿将如何?”
将如何?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便是眼前这女子将他吃了砍了劈了,他也不走了!
床幔一层层落下,月亮爬上屋顶,一队侍卫从外头巡过,不久,突而听到一声幽长的女子吟哦声。
侍卫们抬头,只见月亮钻进了云层,像是害羞了。
时间慢慢悠悠地过去。
卯时还差一刻,容雅伦从睡梦中醒来。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只留下一缕清清冷冷的气息。
她问心腹玲玉:“他何时走的?”
玲玉小声回:“回陛下,谢大人是一刻钟前走的。”
容雅伦嗯了一声,妆整完毕后便去了上朝。
谢时安站在百官当中,毫不起眼。
这是一年前容雅伦亲点的状元,容貌俊美,才华横溢,在殿试时,容雅伦一眼就瞧上了。
之后在长达三个月的拉扯之后,谢时安提出了请辞,当晚,容雅伦便让人将他扛到了太极宫。
那晚之后,谢时安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拒人千里的高岭之花,变成了粘人精。
容雅伦扫过百官,视线在谢时安身上停留了几息,于是当晚,谢时安又进宫了。
彼时容雅伦正在批阅奏折,她毕竟是个勤勉的君主,三峡大坝的工程已经开始了三年,但进展缓慢,不说人力投入不计其数,单说财力。
自从项目启动后,那国库里的钱便像是流水一样消失,从全国各地收上来的税银,只是在账上记了一笔,然后直接就拨到了项目上。
幸好戚丰年是个会下蛋的母鸡,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点子替大兴与百姓开拓财路。
不然就是把瀛州岛的那几座矿都采完,也不够补三峡那个无底洞。
眼前又是一封来自三峡的请款的折子,若不是这折子由她小姑爷周显亲笔所写,容雅伦都得怀疑是主管这项目的人把上几笔款给吃了。
因为就在月中,她才刚刚批了一笔,现在才过去半个月,就没钱了!
容雅伦批了个“准”字,捏了捏眉头,满心疲惫。
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手上,男人清冽的气息随之笼罩过:“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微臣愿给陛下分忧。”
“肩膀。”
容雅伦闭上眼,感受着那双手在自己肩膀按捏的力度,舒服得喟叹一声,开口时嗓音都软绵绵的:“朕记得,今晚并没有召你进来。”
“微臣以为,早上陛下在朝堂上瞥过来的那一眼,便是圣意。”谢时安薄唇微抿。
容雅伦笑了,她睁眼,瓷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妄猜圣意,这是死罪。”
谢时安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喃:“那么陛下,您要将我赐死吗?”
“爱卿就那么想死?”
“微臣不想死,但比起跟陛下这般偷偷摸摸的过活,微臣还是觉得死了比较舒心。”
“爱卿这是想要名分啊。”
“那陛下……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