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杖尚未完全格挡,便被姜可儿腾出的左手牢牢攥住。
情急之下,禅子运力一震,禅杖脱手飞出。
头顶金光骤亮,却只听“滋滋”声响,蒸腾起一阵雾气。
细密水刃几乎穿透佛光。
他这才惊觉,此水刃并非寻常水汽所化,渗透力竟强至如此。
只得将大部法力汇聚头顶。
再看姜可儿,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笑意,趁他分神之际身形暴退。
禅子刚凝聚起的卍字掌印尚未拍出,便已失了目标。
“小心哦~”
她清脆的声音响起。
“多谢圣女提醒,你也......”
话音未落,一道银芒“嗤”地穿透金光罩最薄弱处。
“慧心”飞剑!
若非禅子反应极快侧身躲闪,此刻怕是已被一剑穿心。
他捂着肩膀翻开的皮肉,即便运功压制,依旧有鲜血渗出,将手臂染成一片刺红。
禅子目露惊恐,眼前之人看似人畜无害,出的每一招都环环相扣,每一次攻防都暗藏杀机。
稍不留神便会落入陷阱。
局势太过被动,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禅子闭目,身后轰然显现出一尊数丈明王法相。
金身法相逐渐凝实,佛光流转间,虚空一掌朝姜可儿拍出。
与此同时,姜可儿身前骤然升起一条水幕长河。
奔涌而上的水流,与佛光激烈碰撞,化作漫天水雾。
双方就此展开消耗战!
姜可儿此前对敌从不愿与人硬拼灵力。
于她而言,是放弃自身优势,徒耗真元。
但此刻她必须硬接这招,她要让台下的剑宗弟子看到。
自己并非无法对抗这等强大的佛门神通,只是身怀玲珑圣体,犯不上用这般笨拙的方式罢了......
僵持片刻,两人面色都有些发白。
忽然,明王法相的金光陡然黯淡,被水幕长河一举冲散!
天元剑宗演武场内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禅子苦笑摇头——非是他法力不济,而是后颈处正有一柄飞剑如钻头般高速旋转,剑气已然刺破护体金光。
不得不分神将大部分法力加持在护盾上。
这便是“本命飞剑”的恐怖之处:
本是旗鼓相当的对决,却因一柄如臂指使的飞剑隐藏暗处,无形中变成了以一敌二的局面。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男子的身影。
若那人真能御使数十柄本命飞剑,这天衍榜上,又有几人能有活路?
下一刻,禅子身影消失在漫天蒸汽中。
不过一瞬,天地恢复清朗,他周身佛光暴涨如一轮烈阳,气势陡然攀升。
“这和尚要发威了!”
台下弟子惊呼。
“如今圣女本命飞剑大成,弥补了杀伐不足的短板,我实在想不出同阶之中还有谁能......”
“剑子呢?”
有人打断。
“大剑子那厮不算人,不作数!
二剑子......不好说,反正上次切磋他败给了圣女。”
“我听韩师兄说过,二剑子有压箱底的绝学,是能一击致命的杀招!”
“怕是韩师兄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我总觉得他俩是半斤八两......”
“草,敢背后嚼我舌根子!”
韩飞阳听到他人的议论,顿时炸毛,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理论。
段慕白却轻笑道:“这是在夸你呢......”
韩飞阳咂摸了两下,好像真这么个理,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脚步也顿住了。
半空中,禅子一步一顿,一步十丈。
随着脚步落下,他周身的佛光愈发炽盛,气势层层攀升。
如一尊护法佛陀,浑身散发着威严肃穆的佛威。
这等气势,但凡识趣之人,都该知晓要暂避锋芒。
可姜可儿偏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素手轻握剑柄,静静看着禅子步步逼近。
待禅子迈出第七步时,她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脚下爆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禅子冲了出去。
下方围观的剑宗弟子彻底傻眼。
那禅子的佛光快比太阳还要刺眼,显然是在蓄力爆发,这得是多大的胆子,竟然还选择硬碰硬?
段慕白也不禁眉头紧皱,低声自语:
“不该如此的,明明有更稳妥的法子,何必以身犯险呢......”
他想不明白,姜可儿不可能意识不到眼前的危机,为何还会做出这等费解之举?
不仅下方所有人理解不了,连禅子也是微微一愣。
他这番步步增压,其实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意图以不断攀升的气势震慑对方,令姜可儿知难而退。
只待他这“八步镇狱”大成,化作无形牢狱笼罩四方。
大狱之内便是他的绝对主场,此消彼长间,随意一击都堪称绝杀。
比之元婴修士罕见的领域还要更胜一筹。
先前的交手,姜可儿绝对是“显微知着”的佼佼者。
她是提前发现了自己在虚张声势,还是铁了心要与自己正面硬撼?
不过此刻一切都晚了......
禅子佛面慈祥,稳稳踏出了最后一步!
然而......
第八步即将落地的刹那——“慧心”剑已然等候在落点之处。
刺耳的剑鸣,仿佛是在嘲笑。
嘲笑他先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禅子身形一滞,目瞪口呆: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圆百丈之内,落剑之地竟分毫不差!
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一切,不过是刹那之间。
禅子佛心一横,决意强冲——哪怕再受重伤,也要完成“八步镇狱”!
可是......
姜可儿已携剑杀至,凛冽的剑意封锁了他前进之路,这最后一步,终究是落不下去了......
禅子佛心轰然崩溃。
以往在南瞻灵州战无不胜的他,自踏入东州北域后却屡屡碰壁。
有人能在“八步镇狱”中取他性命......
有人能一剑刺穿他的护法金身,更有无数飞剑鹰瞵虎视......
如今这场切磋,从出手之初便险象环生。
直至此刻,他终沦为街头卖艺的小丑。
一切的蓄力与算计,尽化作旁人齿间的笑柄......
他可是佛门的禅子,佛教最富荣光的弟子。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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