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不明白,总觉得这一幕诡异的很,只想着尽快离开,奈何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两人都是嗜酒如命的人,喝高之后也不顾慕容冲所谓的‘伤势未愈’拉着慕容冲拼酒。
慕容冲也不知道是时候,只记得那两人喝迷糊后自己方才走脱。
夜色已深,慕容冲拢了拢微敞的衣襟,身后传来脚步声。
“慕容公留步。”
陈归女的声音比在殿内更柔了些,慕容冲回身时,正见她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累丝金步摇的流苏晃得厉害,半透明的素纱披帛在风里飘着。
她走到离慕容冲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气息微喘,眼波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亮,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公子这就走了?”
“夜深了,臣不便久留。” 慕容冲语气平淡,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 殿内的诡异感还没散,此刻单独撞见,更觉不自在。
陈归女却像没察觉他的疏离,指尖轻轻拨了下耳坠上的珍珠,嘴角勾着浅笑:“陛下先前应允了妾身,让公子指点诗文的事,公爷没忘吧?”
果然是为了这个。慕容冲眉头微蹙,却也只能按捺住不适:“臣记得。”
“那…… 公子何时得空?” 她往前凑了半步,身上的香风更浓了些,眼神里裹着期待,又掺着点不容拒绝的软意。
“淑媛若是安排妥当,派人传唤臣即可,臣届时自会入宫。” 他终是颔首应下,语气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淡。
陈归女眼睛瞬间亮了。慕容冲正要告辞离开,陈归女却是拦住慕容冲:“公子方才饮酒过多,车驾又在宫外,本宫特地备了一顶二人抬的小轿送公子离开。”说罢不由分说嘱咐道:“你们动作轻些送公子出宫。”
慕容冲当下也没有拒绝,只想着快些离开,那黏在他身上的眼神,让慕容冲浑身不自在。
人已经远去,陈归女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沉了下来,眼尾的媚意里多了几分算计。
“慕容冲……”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轻轻舔了下下唇,“倒是块难啃的骨头。”
而另一边,慕容冲出了宫门,坐进等候已久的辽东开国郡公车架里,才松了口气。青冥见他神色凝重,连忙问道:“主上,宫里出事了?”
慕容冲摆了摆手:“没事,走吧!”
······
前秦南下的战争阴云已沉沉压境。七月,秦荆州刺史都贵率先发难,遣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领二万大军南下,直扑竟陵。东晋荆州刺史桓冲即刻调兵御敌,命南平太守桓石虔、卫军参军桓石民等率水陆二万兵马前往抵御。
桓石虔深谙兵贵神速,率军突袭阎振、吴仲部。秦军猝不及防,瞬间溃不成军,二将仓皇退保管城。桓石虔乘胜追击,一举攻破管城,当场生擒阎振、吴仲,此战斩首七千级,俘虏万余人。朝廷论功行赏,诏封桓冲之子桓谦为宜阳侯,擢升桓石虔领河东太守。
一场失败仍旧没有阻挡苻坚南下的决心,任命苻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苻洛梦想中的开府仪同三司被苻融所得当场起得跳脚:“苻融尚可开府仪同三司,吾不得乎!”
于是苻洛对苻坚的怨念持续加深,平喜和申绍劝阻苻洛说此时时机还不到。
为了减轻下游军事压力,桓冲率军十万挥师北上进攻襄阳,同时派遣前将军刘波等进攻沔北诸城;辅国将军杨亮挥师入蜀,连拔五城后直逼涪城;鹰扬将军郭铨则率军攻打武当。
苻坚立即派遣征南将军巨鹿公苻睿、冠军将军慕容垂等率步骑五万救襄阳,兖州刺史张崇救武当,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涪城。
苻睿军进驻新野,慕容垂军进驻于邓城。桓冲率军退屯沔南。
不久,郭铨与冠军将军桓石虔合兵于武当,大破张崇部,俘获人口二千户。巨鹿公苻睿派遣慕容垂为前锋,进临沔水。慕容垂可不想和桓冲硬碰硬,连夜命军士人持十炬,系于树枝,火光绵延数十里。桓冲见火光漫天,误以为秦军兵多将广,心生忌惮,连忙率军退还上明。张蚝出斜谷,杨亮率军返回。
东晋以桓冲其兄子桓石民领襄城太守,戍夏口,桓冲领江州刺史。
江汉间的烽火虽暂歇,苻坚南下的野心却愈发炽烈,更大的战事已在酝酿之中。
······
慕容冲也在准备着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苻坚极有可能在今年秋冬南下,淝水之战要提前了,淝水战后自己也将北上,复国战争即将开始。
却说这一日宫里来人了。
慕容冲尚在好奇最近也没什么事啊,那小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国公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是淑媛娘娘的事儿!”
慕容冲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太湖剿匪归来司马曜邀自己赴宴与司马道子斡旋,那时节陈归女曾提及让慕容冲教导她诗文音律,司马曜也答应了。只是后来陈归女没有再提及慕容冲还以为对方忘了这事情,或者说让自己一个外臣出入后宫多有不便。
慕容冲索性觉得无事便好,反正自己即将北上。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了。只是今日怎么突然召慕容冲进宫。
那小太监见慕容冲神情便知道对方已经想起来这事了,于是道:“国公既然想起来了就跟奴婢进宫吧!娘娘还等着呢!”
慕容冲本想借 “伤势未愈” 推辞,可小太监笑眯眯地候着,话里话外都透着 “圣意难违” 的意思。
慕容冲没有再拒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是见一个女人。
“来人备车驾”
小太监劝阻道:“不必,淑媛娘娘派遣奴婢来还带着一顶小轿,娘娘说既然是请师傅,礼仪不可缺哪里能来犯国公自家的车驾。”
慕容冲看向院角那顶青竹小轿,轿身裹着淡绿锦缎,檐角挂着小巧的铜铃,看着雅致,却透着股刻意的 “低调”。
“既如此,便走吧。” 慕容冲拂了拂袖,弯腰进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