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冯员外没有离开过军营半步。
火神组织的人,就活动在潜火军营的眼皮子底下,真金自然没有放松监控。
不过冯员外倒是十分安分,分内的工作也是尽职尽责。
真金或许应该想到,既然冯员外会主动暴露他的身份,想必他的身上已经没有秘密任务了。
又或许,自从和太子接触以后,在火神那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可是想起纵火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真金心里总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择端劝他道:“这下你总算是知道了吧,火神的人为什么一直想引太子出来,因为这个幕后凶手,只有太子才能扳动。不要再记挂了,这件事情,你尽力了。”
真金又想起了,海棠。
海棠得知了太子过往的秘事,以后想必只能被秘密关押了。
“我做得还不够。”真金遗憾道。
大火凶手,直指赵楷。
证据全无,以赵楷的权势和身份,他自然不能撼动分毫。
远二郎的态度是,不管不行,任他是什么皇子,也不能逍遥法外。
真金笑她说怎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是个飞贼啊。
远二郎嗔道:“我那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远二郎出身名门,她对于权势感知不同于真金。
真金眼里,皇子和万千百姓孰轻孰重?从古至今,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没变过,这就是权势。
朝代可以更替,但权势无法撼动。
“我还是以为不能放任不管,不过目前太子亲自介入,我们还是不掺和为好,静观其变,才是上策。”远二郎最后说道。
“好,我们便安分做个大火兵吧。”真金笑道。
日间训练,夜间巡视。
真金对潜火军的每项工作都没有放松,尽心尽力。
站在望火楼上望去,他又是也会感慨,这座城市终于算是太平了一阵子。
李部童再也没有来过潜火军,真金从案子里抽身而出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一闲下来,他也可以常回家了。
不过回家多了,水柳娘子又闲不下来了。
她开始操心起来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存下了些许积蓄,钱不多,请个媒人还是不在话下。
媒人来到了家里,一个劲地称赞道:“李官人要本事有本事,要钱也挣钱,人长得还是英俊潇洒,怎么找都不会差。”
“那是好了,那是好了。”水柳娘子道。
媒人又道:“等着好消息吧。”
不过三日,媒人便找到了好人家。
“年方二十,是和悦酒楼王员外家的小娘子,人长得那是一个可人啊。”媒人十分兴奋。
真金回到家来,却被媒人缠上了,十分惊慌。
“娘啊,你怎么不与我知会一声?”真金叹道。
水柳娘子又说:“怎么了,你是不愿意?”
真金没有答话。
这时,远二郎竟找上了门。
远二郎看这情形,已然明白了,又问道:“对啊,李指挥,伯母的话你怎么不答,你是不是不愿意。”
本来纠缠在媒人和娘亲之间,真金已经词穷,没成想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远二郎,你就不要再掺和了。”真金好说歹说,这才哄走了远二郎和媒人。
这一切,水柳娘子都看在了眼里。
“儿啊,你同我说,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了人了?”水柳娘子问道。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远二郎,你是不是一直心有爱慕?”水柳娘子又问。
真金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是你愿意,我找媒人前去说和。你看怎么样?”水柳娘子又道。
真金愣了好一会。
这一瞬间,诸多美好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
远二郎曾帮过他,也曾救过他,可是真金却没有帮过她。
远二郎满面春风,总是热情如火,正直不羁,可真金也知道,她时常一个人抬头望月,独自哀伤,她想念娘亲,怀念一个温暖的家。
真金从未想过,他会和远二郎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仿佛是发自内心想念远二郎。
不过很快,他醒了醒神,把自己从暧昧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你可知道远二郎的爹是何人?”真金苦笑道。
“何人?”
“当朝枢密使。”
“枢密使?多大的官?”水柳娘子对朝廷职位并没有概念。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门槛……是太高了。门不当户不对,这不成。”水柳娘子惊呆了。
见娘亲这副样子,真金笑了。
过了一会,水柳娘子又叹息道:“说起来,都怪娘亲没有本事。要是我们家境殷实,从小你就可以读书,十年寒窗,凭你的聪明才智,再去考试。中个状元,什么样的人家配不上。”
“这是说的哪里话?状元哪里是这么好当?想考就能考上?”
“怎么不可以,别人可以,我儿也可以,只是没有钱供你念书。”
娘的眼里,儿永远是最好的。
水柳娘子只觉得是她不好,眼眶发红,一个劲叹息。
“儿,现在不是挺好,堂堂潜火军指挥使,娘还有什么发愁?”真金劝道。
“好好好,我儿自然是最好的。”水柳娘子又笑开了。
“放心,早晚儿会寻一个好娘子娶到家里来。”真金也笑了。
对于真金来说,说媒的事情不过是个插曲。
案子的事情真金虽然暂时搁下了,可是还有人没放弃。
这天,军营门前来了一个疯子,披头散发,满面乌黑,浑身的臭气。
疯子摇头晃脑地喊道:“起火了,起火了。”
初时门口值守的哨兵果真信了,立刻传信望火楼。
“哪里起火了?”
疯子答道:“我家火炉起火了。”
“到底是哪里?”
疯子又答:“我家后院起火了。”
不过一会,望火楼上传来信号,并无火情发生。
哨兵这才知道被骗了,怒道:“疯子快走,再不走我们抓你进来,治一个谎报火情的重罪。”
可是疯子依旧不走,喊道:“真金不怕火炼,怎么会怕起火?”
哨兵们挥舞着枪棒,驱赶走了疯子。
真金回营后,哨兵汇报了这件事情。
真金听了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疯子,似乎是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