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时间,凉州大地之上,无数百姓、修士纷纷跪倒在地,口中佛号冲天而起,似在恭贺这位 “真佛” 降临人世。
没有天降异象的直接认可,没有天道规则的明显反馈,只有这响彻云霄的佛号,代表着世人对他的敬仰。
也没有人知道,方腊在最后一刻,究竟有没有成功登临登仙境界,恐怕此事,只有他自己与天道才知晓。
不!严格来讲,还有一人看清了其中门道。
只见做完这一切的方腊,缓缓降落在日月台的城头之上。
还不等明教众人围上来恭贺,便见一道金光自东向西疾驰而来,速度快到极致,瞬间便抵达他的身前。
方腊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不假思索地将金光抄在手中。
只见金光消散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爽朗与敬佩:
“老方!恭喜了!”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元硕真登临登仙境后,周身的青金色光芒尚未完全散去,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裴昭明一眼,没有半句寒暄,便抬手召回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青莲。
青莲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的体内,随后她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空间涟漪,证明她曾在此地停留过。
不用猜也知道,自从李破虏出手,将她的身份彻底挑破后,接下来迎接她的,恐怕是无尽的麻烦。
太虚宫绝不会容忍一位帝王突破天子命格登仙,各大宗门也会因她的崛起而重新调整立场。
甚至大乾都可能再次出手,或明或暗都要将这颗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然,换做登仙之前,元硕真或许只能被动应对,可如今身份依旧,实力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从棋子到棋手的身份迭代,让她拥有了更多博弈的资本,也让这场围绕大周的纷争,变得更加复杂。
至于为何连寒暄都顾不上,想来也是她摸不清裴昭明的立场。
毕竟一个久陷宫闱、看透人心的女人,早已习惯权衡利弊,自认为在这位神秘而又深不可测的强者面前,还配不上 “信任” 二字。
与其多言暴露破绽,不如尽早离开,筹备后续应对之策。
裴昭明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他本就不屑于理会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还在昏迷中的孤鸣身上,心中一阵纠结。
“若把这红毛扔在此地,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闻讯赶来的太虚宫给截胡,就有点辜负勤勤恳恳的小柴头。
算了,好歹也有几分香火情,总不能见死不救。”
毕竟人家闺女还在通宝斋勤勤恳恳地打工,自己这边转头就把她生父卖了,传出去也实在说不过去。
想通此处,裴昭明摇了摇头,挥手招来一片洁白的云朵,让孤鸣躺在上面。
他掐算片刻,确定真身的方向,便拽着云朵,带着孤鸣一同飞往上京城去。
此刻若是孤鸣神智清醒,定会怀疑他的动机。
这上京城是什么地方?乃是大周的都城,与送他去太虚宫祖庭,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更危险。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上京城自从上次新州垦荒之事后,雪便一直下个不停,未曾停歇。
鹅毛般的雪花覆盖了整座城池,街道上行人稀疏,连商铺的生意都冷清了许多,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裴昭明的通宝斋分斋。
此刻,通宝斋分斋的柜台后,裴昭明的真身正趴在桌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账本摊开在面前,上面的数字一天比一天难看,看得他一阵头疼。
“这鬼天气,再这么下下去,分斋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他万分怀念临安那座温暖的小城。
起码闲来无事时,还能与许仙坐在茶馆里聊天打屁,喝几杯小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对着账本发愁。
然而就在这时,裴昭明原本微阖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却又很快复归沉寂。
直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后堂传来,他才不情不愿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朝着后堂走去。
“我说老二,前些时日怎么了无音讯?怕不是偷偷出去寻花问柳,乐不思蜀了?”
裴昭明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化身,化身还拽着一片飘在半空的云朵,不由出言调笑道,“怎么?还“拖家带口”?要我帮忙收拾烂摊子?”
岂料化身闻言,只是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便伸手将云朵上昏迷的孤鸣拽了下来,扔在地上。
“少废话,看看这个是谁。”
“咦,这不柴蓉蓉那丫头的便宜老爹吗?”
裴昭明面露惊奇,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孤鸣还未苏醒的脸庞,“你从哪捡的?怎么跑到你手里了?”
化身也未过多赘述,简言意赅地将自己被卷入元硕真仙道劫、与孤鸣交手、最终将其救下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对了,那道藏在我体内的天道意识,还托我给你带信来着,搞的神秘兮兮的,连我都看不到内容。”
“信?”
裴昭明挑了挑眉,他自然相信化身不会害自己,毕竟二人同属一体,心意相通。于是他想也没想,便伸手按在了化身的肩膀上,准备接收那道所谓的 “信”。
与此同时,原本蛰伏在化身体内的那道天道意识,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它似乎感应到真身的气息,没有丝毫犹豫,便顺着二人接触的位置,如同潮水般涌入裴昭明的真身之中,随后再次沉寂下来,继续蛰伏,仿佛从未动过。
裴昭明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化身:“莫名其妙,哪来的信?你确定祂是来带信的,不是趁机转移阵地?”
化身也有些困惑,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祂在我体内待了这么久,一直没动静,只在我见到你时才有所反应,莫不是在顾忌着什么?”
“顾忌?” 裴昭明下意识地嘀咕道,“普天之下,还有能让天道意识忌惮的存在?”
只是话说到一半,他便戛然而止,随后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我似乎猜到些什么。”
说罢,裴昭明的嘴角浮起一抹坏笑。
他一手拽起地上的孤鸣,周身闪过一道幽光,下一秒,他与孤鸣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余音在屋内回荡。
“老二,你初来乍到,就多在这上京城领略领略北国风光,打理好通宝斋的生意。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里就交给你多担待一二了。”
化身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果然是劳碌命,自己这是被真身当作“实力牛马”,彻底甩锅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柜台前,看着外面依旧飘落的雪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甩手掌柜懒起来,连自己都压榨,真是没谁了!”
话音落下,屋外的雪又大了几分,通宝斋的门帘被寒风掀起,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化身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拿起账本,开始翻看。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他怕是要在这冷清的分斋里,与账本和风雪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