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西安,如水的月光倾洒在庭院中,公孙止一袭绿袍,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
此刻,他手中握着一封尚未开封的信件,那是细作传回的最新情报。
他焦急地在庭院中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北方,眼神中满是期盼,正等待着来自和林的消息。
月光洒在他那满是仇恨的脸上,映出他得意的冷笑,他喃喃自语:“木易啊!这一次,我看你要如何应对!”
而在更遥远的和林,忽必烈收到公孙止的来信,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前去面见蒙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大帐内,气氛凝重。
忽必烈双手捧着信笺,神色恭敬,一边说话,一面将手中密信呈交给蒙哥,“大汗,根据细作来报,派去襄阳道贺的使团遭受袭击,札木合身亡!”
蒙哥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快速接过信笺浏览,随后抬眸看向忽必烈,问道:“四弟,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忽必烈微微欠身,笑着回应:“大汗,眼下西线战事紧张,旭烈兀急需支援!”
“以漠南与汉地的兵力,眼下尚不足以踏灭南朝。”
蒙哥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不错,此时确实腾不出手来对付南朝!”
随后,他目光变得阴冷,继续说道:“据前往临安索要岁币的使团回禀。”
“此次,南朝皇帝对增加岁币数额的态度很是强硬!”
忽必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南朝向来孱弱,为何……”
蒙哥讥笑一声,打断忽必烈的话:“四弟,你久在汉地,想来对明教是不陌生的。”
“南朝皇帝得到明教帮助,将使团中的潇湘子与尼魔星二人当场拿下。”
“胆敢如此行事,咱们势必要给南朝皇帝一个教训!”
忽必烈闻言面露喜色,连忙问道:“那大汗打算如何处置?”
蒙哥一扬手中信笺,开口赞叹:“四弟,你请来的这位先生,确实是个大才!”
“金刀驸马协助防守襄阳多年,看在他是父亲安答的份上,本汗不屑在背后动手。”
“但明教袭杀郝和尚拔都,如今前往襄阳道贺的使者被袭杀。”
“本汗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凶手都必须是明教。”
顿了一顿,目光灼灼地望向忽必烈,“正如你那位先生所言,明教已成为你南下宋国的一大阻碍。”
“四弟,趁着大军尚未回归驻地,传令大军重新开赴前线!”
“本汗这次会重新派遣使者前往临安,向南朝就明教一事讨要说法。”
“既然南蛮子自持武力,此次就让昆贡四人随行!”
忽必烈心中暗自盘算,面对大军压境,南朝皇帝必定不敢强硬对待使团。
只要南朝官方不再支持明教,一个江湖教派想要阻止大军南下,无异是以卵击石。
使者遇害一事南朝本就理亏,此次使团想要达成目的可就要容易得多。
想到此间,忽必烈开口询问:“这次使团前去南朝,大汗打算开出哪些条件?”
蒙哥脸色如常,语气冰冷:“第一,岁币额度必须增加三成;第二,南朝必须交出杀害使者的凶手。”
“第三,明教暗杀我蒙古国高官,南朝必须交出凶手木易。”
忽必烈哈哈大笑,连声夸赞:“大汗妙计!不管是不是明教所为,南朝必定会与明教反目。”
“增加三成岁币,南朝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蒙哥笑道:“四弟,只有南朝孱弱,才会减少将来挥军南下的阻碍!”
忽必烈接着问道:“大汗,不知打算派谁做使节?”
蒙哥略一思索,微笑开口:“汉地事务向来是你在打理,就让你那位先生去做此行的使节!”
“除了昆贡几人随行,本汗再派两千怯薛军随行护卫!”
几日后,收到军令的蒙古大军,迅速掉头向淮西前线集结。
一时间,边境线上战云密布,气氛剑拔弩张。
公孙止策马立于高坡上,一袭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此刻的他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在他身后,四位番僧领着两千铁骑,正是大轮寺的昆贡四人与蒙哥调派来的怯薛军。
自从绝情谷被杨过废去一身武功,他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报复。
如今借蒙古之力兵临宋境,正是他借势复仇的第一步。
“传令下去,”公孙止对身旁的蒙古将领说道,“全军列阵,但不要轻举妄动。”
“大汗要的是赵宋朝廷的答复,不是即刻开战。”
一旁的蒙古将领巴图鲁躬身领命,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这些南朝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但大汗蒙哥与四王爷忽必烈有令,此次行动全权交由公孙止指挥,他也不敢违抗。
淮西守将杜杲身披铠甲,腰悬长剑,虽已年过五旬,却依然挺拔如松。
此时他正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黑压压的蒙古大军,眉头紧锁。
他长期在前线与蒙古军队交手,深知蒙古铁骑的厉害之处。
“报——”一名斥候飞奔上城,神色焦急,“蒙古使者求见!”
杜杲挥了挥手,“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蒙古使者昂首阔步走上城楼,神色傲慢,递上一封烫金文书:“蒙古国大汗有令,限三日之内交出杀害我国使节的明教凶手。”
“否则大军即刻攻城!”
“另,大汗有令,我蒙古国使团将赴临安面见宋国皇帝!”
杜杲接过文书,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将做不了主,还需禀明圣上定夺。”
“劳烦贵使转告贵国大汗,切勿轻启战端,以免徒增伤亡。”
那使者冷笑一声,语气傲慢至极:“三日为限,过时不候!”
杜杲语气平和,继续问道:“不知贵国使团如今在何处?”
那使者遥遥一指远处山坡。
杜杲放眼望去,只见远处长杆上的旌节飘动,后方三角狼骑迎风招展。
再往下看,数千怯薛军静静伫立,气势骇人。
怯薛军一人三马,近万战马聚集一处,黑压压的一片。
见到蒙古国使节带着数千骑兵随行,看到眼前这庞大的阵仗,杜杲大惊失色。
忍不住开口询问:“贵国使团需要如此庞大的军队随行?”
那使者冷哼一声,态度桀骜:“哼!南朝人阴险,若无大军随行护卫,谁知道会不会旧事重演?”
杜杲不想再看这使者脸色,强压心中怒火,立即命人将他护送出城。
随后,他以八百里加急,将蒙古国书与蒙古使团要入境的消息送往临安。
同时下令全军戒备,加固城防,准备迎战。
消息传到临安,整个朝廷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垂拱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赵昀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如墨。
手中的蒙古国书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赵昀声音沙哑,打破殿内的死寂:“蒙古大军兵临淮西,要求我朝交出杀害其使节札木合的明教凶手,否则便要开战。”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应对?”
殿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无人敢率先发言。
最终,左丞相吴潜缓步出列。
“陛下,”吴潜声音沉稳,神色凝重,“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真相,给蒙古国一个交代。”
“只是蒙古国势大,不可轻撄其锋。”
“依老臣之见,不如暂且交出明教木易等人,以平息事态,再从长计议。”
“否则,两国一旦开战,必将生灵涂炭。”
“眼下蒙古国再度派遣使团前来,朝廷需以礼相待!”
“只是此行使团随行护卫数量庞大,老臣不敢擅专!”
话音刚落,右丞相史弥远立即出列反对。
“吴相此言差矣!明教虽为江湖门派,但近年来抗击蒙古有功。”
“若是如此轻易交出,岂不令天下义士寒心?”
“况且此事蹊跷,朝廷还是应先查明真相!”
吴潜冷笑一声:“史相此言,莫非是要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蒙古国十万大军压境,一旦开战,淮西百姓将遭涂炭!”
“正因如此,更不可屈服于蒙古淫威!”史弥远寸步不让,“若此次妥协,蒙古国必会得寸进尺,索求无度!”
“何况如今并无证据表明是明教所为!”
“赵葵远赴襄阳调查,皇城司也并无确凿证据!”
“怎能凭吴相一面之词就下定论?!”
两位丞相一经发言,两派官员随即展开激烈争论,朝堂之上唾沫横飞,火药味十足。
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史弥远,认为应彻查真相,不可贸然对明教下手。
另一派则附和吴潜,主张牺牲明教,换取暂时的和平。
赵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面对杨过等人,赵昀心中十分忌惮,明教众人的武功惊人,若是光明正大交战,禁军列阵对敌自是不惧明教。
可是双方一旦翻脸,杨过等人想潜入皇宫对自己不利,却是易如反掌。
倘若听取吴潜的建议,就等同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于险地......
听着朝堂上喋喋不休的吵闹,赵昀被打断思绪,只觉头疼欲裂,猛地一拍龙案,大喝一声:“够了!”
一众大臣见着皇帝发怒,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张弘范!”赵昀点名道。
皇城司统领张弘范出列行礼:“臣在。”
“全力彻查蒙古使节遇害一案,务必要查明真相!三日之内给朕答复!”
“臣领旨。”张弘范躬身应命。
赵昀又看向兵部尚书杜范:“杜爱卿,立即调集京湖、两淮兵马增援淮西,务必要守住淮西防线!”
“臣遵旨。”杜范肃然领命。
赵昀一手扶额,叹了口气,再度看向礼部尚书王应麟,“王卿,蒙古国使节到访,关乎两国邦交。”
“迎接使团一事,朕就委托给王卿办理。”
王应麟沉声应诺,“臣遵旨!”
赵昀心中烦闷,无心朝议,安排诸事便起身离去。
退朝之后,史弥远快步回到相府密室。
此刻的史弥远,脸色阴沉似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梁成大、薛极等一众心腹见他脸色有异,皆是小心地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相爷,”梁成大强挤出谄媚的笑容,双手捧着茶杯,恭敬地递上前去,“今日朝堂之上,瞧吴潜那老匹夫的言语,怕是已中计了!”
史弥远眼皮都未抬一下,伸手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后,冷哼一声,“吴潜那点心思,不足为惧。”
“倒是你二人出的这昏招,如今却棘手得很,怕是不好收场啊!”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阴冷地解释,“虽说皇上近些年来对他有所倚重,可他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看不清皇帝心底对明教木易等人的忌惮,还竟敢拿这事儿三番五次地挑衅皇帝的底线!”
薛极脸上闪过一抹阴恻的笑意,凑上前低声道:“相爷但请放心,刺杀蒙古使节这事儿,所有证据都指向吴潜麾下的禁军。”
“只要张弘范那边查到凶手,吴潜必定倒台!”
史弥远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转瞬又恢复先前的冷峻模样,沉声道:“好了,为防止消息走漏,赶紧把参与此事的人处理干净。”
“是!”梁成大与薛极等人齐声应诺。
史弥远长叹一声,“唉!只是刺杀使者一事,蒙古国那边怕是难以善了啊!”
与此同时,临安城的皇城司衙门内灯火通明。
张弘范身着官服,神色凝重地端坐在案前,面前杂乱地摊开着各种卷宗与证物。
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张弘范的面容显得阴沉,他知晓此次使者被杀的背后水很深。
加上眼下蒙古国大军压境,事关两国和平,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传我命令,加大调查力度,不惜一切代价收集线索!” 张弘范对下属厉声说道。
“大人,”一名皇城司密探快步走入屋内,单膝跪地,“明教公孙清求见。”
张弘范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略一思索,开口吩咐,“请他进来。”
不多时,公孙清大步走入,拱手道:“张大人,深夜叨扰,还望海涵。”
张弘范赶忙起身,还以一礼,态度客气:“公孙右使不必多礼。”
“可是为蒙古使节一案而来?”
公孙清神色一凛,郑重地点点头:“正是。教主怀疑此事背后另有隐情,特命我等前来协助大人调查。”
张弘范挥了挥手,示意左右侍从退下,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他压低声音,“可是有所发现?”
公孙清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青色的檄牌,神色凝重地开口回应:“实不相瞒,根据我教查探到的线索,凶手极有可能出自禁军。”
“这枚青檄便是从凶手身上搜出来的!”
张弘范接过青檄,只瞧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禁军令牌!”
公孙清捕捉到张弘范神色的变化,连忙追问道:“不知朝中有哪些人能够调动禁军?”
张弘范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孙右使,不知可否还有其他线索?”
公孙清目光在张弘范身上来回扫视,随后转身向着屋外高声吩咐:“带进来!”
屋外传来一声回应,两名明教弟子押着一个神色慌张的男子走进屋内。
公孙清伸手一指那男子,对张弘范说道:“张统领,此人叫王二,原本是临安城中的一个泼皮无赖。”
“临安城中那些谣言,便是由他带头散布的!”
张弘范目光如炬地盯着王二,开口问询问公孙清:“可有查出是谁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