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幽州。
辽东郡,大梁水畔。
襄平城内,辽东侯府大堂。
公孙度端坐于主位,面上尽显挣扎与犹豫之色,柳毅阳议等文武左右两分,场内氛围尤显凝重。
“哎~”
公孙度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颓废,朝柳毅吩咐道:“柳毅,速命人前往徒河城,辽东据不接纳公孙瓒,让其另投他人吧!”
在公孙度看来。
袁绍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直接给他淦懵逼了。
他在辽东之所以能如此安稳。
除却百里辽泽的天然屏障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原诸侯互相牵制,袁绍也无暇顾及到他。
如今魏国覆灭。
太平府无人牵制,而公孙瓒与太平府又有大仇,张靖随时可以过来攻打他。
他辽东的实力,尚不及魏国的袁绍,眼下要是对上太平府,根本就毫无胜算。
且以当下的时节而言。
太平府今年就能攻打他的襄平。
此时的公孙度与昔日的臧霸一般,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希望能表面归附太平府,继续在辽东做他的土皇帝。
“主公!”
柳毅神色凝重道:“吾等如今将公孙瓒拒于门外,来日太平府欲收服辽东,届时吾等又该如何?”
公孙瓒声名在外。
麾下可战之兵万余,在他日太平府攻打辽东之际,于辽东而言,那也是不容小觑的助力。
“主公!”
阳议接话道:“柳毅所言不无道理,太平府张玉衡野心勃勃,我辽东侯府绝难以独善其身。”
“公孙瓒与太平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今公孙瓒欲归附辽东侯府,若暂且将其纳入麾下,对吾府而言或许利大于弊,吾府或可借公孙瓒与太平府交涉,若能使太平府退兵,自是皆大欢喜,反之大不了同太平府做过一场。”
“孩儿附议!”
公孙康闻言目光一亮,对阳议的话表示赞同,认为将公孙瓒拒之门外,对辽东侯府而言并非一件好事,将其纳入麾下还能和太平府谈谈条件。
“却是不妥!”
公孙度蹙眉摇头道:“倘若将公孙瓒纳入麾下,岂不是要以其项上人头令太平府退兵,如此岂非是险我于不义,况且即便太平府今年退兵,来年又当如何?”
“主公!”
柳毅正色道:“魏国之败亡,在于其民心离叛,在于太平府煽动民心,我辽东非是魏国,主公亦非袁绍,只要吾等能严加防备,只要夺得喘息之机,凭借百里辽泽之屏障,吾等与太平府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吾等附议!”
阳议公孙康等人纷纷起身,朝公孙瓒恭敬抱拳行礼。
“哈哈!”
公孙度见状,面上的神色由阴转晴,朗笑道:“诸位不愧是吾府的肱骨之臣,却是我一叶障目,仅念及太平府之兵势,竟忘却魏国败亡之缘由,若非诸位提醒及时,吾几近铸成大错!”
“诚如柳毅所言!”
“魏国之败,乃败于民心向背,败于太平府的蓄谋已久,我公孙度非是袁绍,襄平亦非廮陶,即便太平府带甲数十万,其倘若兴兵伐我辽东,我辽东侯府亦非毫无还手之力,吾公孙度必使其铩羽而归!”
“至于以公孙瓒与太平府交涉之事,诸位日后切勿再提。”
“我公孙度。”
“绝对不会背信弃义!”
听完柳毅等人的话,公孙度也反应过来,太平府实力强大没错,但魏国之败亡却是极为冤枉。
他辽东侯府的兵力尚不足六万,与魏国相比自是相差甚远,但他们同样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
太平府远道而来。
他们以逸待劳,未尝就怕了太平府,再加上有着公孙瓒相助,他公孙度也并非是没有胜算。
“主公英明!”
柳毅等文武闻言,皆恭敬抱拳行礼齐喝。
“柳毅!”
公孙度摆了摆手,朝柳毅道:“你亲率大军前往徒河城,代我妥善接待公孙瓒,若张玉衡引兵来犯,速将消息传回,守好城池待我将令!”
“属下领命!”
柳毅恭敬抱拳大喝。
五月中旬。
大仲府三万兵马攻破桂阳郡曲江城。
紧接着,大军便沿溱水官道直奔桂阳郡治所郴县。
前后不过两日。
消息就传遍桂阳,并朝着荆州各郡席卷开来。
郴县,太守府大堂。
赵范坐于主位,桂阳郡诸世家之主分席而坐,众人面上的神色尽显慌乱与沉重。
“敢问府君!”
郭氏家主看向赵范,神色凝重道:“曲江乃我桂阳重镇,素来有重兵镇守,缘何破得如此突兀,即便大仲府有三万大军,其欲攻破桂阳,也绝非是一日之功,更何况我听说连一日都没有守住,我认为此中必有蹊跷!”
“府君!”
刘氏家主面色阴沉,看向赵范道:“如今的曲江城,本该由刘、向、毛、李四氏的宗伍坐镇,缘何赵氏宗伍会于月初替换毛氏,今曲江城破,府君是不是欠吾等一个解释。”
“……”
随着刘氏家主话落,场中霎时间针落可闻,众家主看向赵范的目光,也多有不善之色。
桂阳郡的治吏。
有着良好的传承体系,官吏将校包括府君什么的,都是各大世家商量着来,军中将士皆为宗伍出身。
虽派系众多。
但也井然有序。
把整个桂阳都治理得明明白白。
曲江城破于两日前,大仲府兵马尚未兵临郴县,他们这些世家之主,已然收到了消息。
其中包括赵范的异常举动。
对此,大家的心中都有所怀疑,不过此前没人将其捅破,眼下最强的刘氏家主将其道出,众人也想知晓赵范会有何说辞。
“天变了!”
面对众家主的目光,赵范心底也是有些打鼓,竭力保持老神在在的神色,喝了口茶汤后道:“今魏国或已覆灭,中原两府同气连枝,汉室二帝貌合神离,吾之作为不过是未雨绸缪。”
“哗~”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好个吃里扒外之徒!”
刘氏家主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赵范,恨声道:“你如此行径,哪里是未雨绸缪,分明是在引狼入室,你如何对得起……”
“闭嘴!”
赵范迎着刘氏家主的目光,丝毫不怂道:“今魏国覆灭,刘家汉室同室操戈,大仲府一统天下,乃大势所趋,吾等若投效袁府主,袁府主定会既往不咎,吾等亦能永享富贵!”
“至于刘表。”
说到此处,赵范将目光看向其他人,沉声道:“诸位以为那刘表乃是善类,君不见其爪牙曹豹,今正于零陵郡行破家灭门之事,将零陵郡内数十世家钱粮送往中枢?”
“吾等多年所为,扪心自问,刘表欲借曹豹之首集权中枢,岂不会对吾等秋后算账?”
“难道要吾等坐以待毙不成?”
“大仲府一统天下,乃大势所趋,吾等投效大仲府,不但是顺应天命,更能保全家业,同刘表沆瀣一气,只有死路一条!”
“言尽于此!”
“诸位若是有疑,大仲府兵马尚需两日至此,可自行离去,亦可拔刀相见,本府君接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