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大夫倒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只盼着快些给佑宁帝解了蛊虫,能安安心心的带着鹿茸那小丫头回药王谷去。
出来都大半年了,也不知道那些徒子徒孙都在谷中是何情形。
佑宁帝听到牧大夫这番话,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温声吩咐赵院判,“既然牧大夫说你的方子好,你便去制药吧。”
“是,是。”捡回一条性命,甚至还要立功的赵院判忙不迭的应下。
随后退出了养心殿。
牧大夫顿了顿,也拎着药箱识相的跟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皇上皇后和太子,一家三口。
佑宁帝看着满脸关切的宁皇后和太子李承祚,一时很是感慨。
病了这么一场,皇后一直守在自己床榻前,方知还是年少夫妻情深意重。
他拍了拍宁皇后的手背,“皇后,你待朕之心,一如往昔,朕甚为感动。”
宁皇后心中厌烦至极。
若不是怕佑宁帝这么一死影响到天子威严,影响到承祚往后登基称帝的民心,她不会多看佑宁帝一眼。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正是因为他的宠幸和纵容,周贵妃才敢多番挑衅。
还有那场春猎,若是李承稷行事一切顺利,只怕现在东宫早就换了主子了。
叫她如何能不恨?
但她脸上却叫人看不出什么异常,“皇上,这是臣妾本分。”
佑宁帝更感动了,他的皇后总是这么淡然,当真是个合格的皇后。
他又夸赞李承祚,“太子,监国这月余,也辛苦了。”
李承祚恭谨道,“父皇以往励精图治,朝堂自然是一派清明,儿臣不过是吩咐一切照往常行事,实在不敢居功。”
他心里清楚,父皇并不喜欢他过多插手朝政。
但他并不急。
佑宁帝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孩子。”
李承祚一顿,应和道,“有父皇在,儿臣永远都是孩子。”
哪怕他已经二十四,膝下的长子都已经三岁了。
但在佑宁帝眼中,仍旧是不可放权的孩子。
宁皇后看出了太子李承祚的不适,她面不改色道,“太子,你父皇才好一些,还是该多歇息着,你先回去吧。”
“是,”李承祚心里松了口气,一拱手,“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待李承祚走了,佑宁帝含情脉脉的看向宁皇后,“皇后,支走太子,可是有什么夫妻情话要与朕说。”
“臣妾老了,哪还有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宁皇后勉强扯了扯唇角,应付道,“臣妾只盼着皇上快些好起来。”
佑宁帝倒是没反驳,只感慨道,“是啊,皇后与朕成婚亦有二十五载了,皇后老了,朕也老了。可是朕还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一把红缨枪耍的出神入化。进宫做了皇后,才一日一日的端庄起来了。”
宁皇后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
也不知佑宁帝这番话到底是怀念过去,还是才刚好些,就又念着年轻姑娘了。
她附和着,“待皇上好些了,臣妾叫人来耍一次红缨枪给皇上瞧。”
佑宁帝很是感动,“朕从前总觉得你性子强硬,如今瞧着,越发的柔情似水了。”
从前他偏爱周贵妃和李承稷,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觉得与他们母子更像寻常的一家人,而皇后和太子却总是淡淡的。
现下好了,皇后说话也这般柔软温顺,叫他听着就舒服。
宁皇后笑了笑,“臣妾只是明白了,在这后宫,皇上才是臣妾的依仗。”
可是,这依仗也是枷锁。
皇后这个位置,她已经坐的够够的了。
是该做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