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禁军兄弟听着,现在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婆媳不和,你们不要掺和此事!”
“放下武器,走出大门,公爷保证绝不为难,放你们回京城!”
关石头带着人,在大门外面一遍一遍地喊。
顾道觉得有意思,这关石头也不是不开窍,这喊话的内容就颇有智慧。
把如此巨大的事情,说成是婆媳关系不和。听起来简单直接,而且容易接受,降低禁军的参战动力。
婆媳不和,家家都有。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
这次闹这么大的动静,不是因为这次的婆媳不和出自皇家,外人也没必要插手。
更不用说拔刀对砍,为之流血了。
院内,禁军聚在一起。
“我觉得外面说的有道理,皇家的婆媳关系,我们这些禁军,站在那边都不合适!”
其中一个禁军士兵说道。
“别听外面瞎说,没听说么,太上皇驾崩得不明不白,太皇太后要查明此事。”
另外一个士兵说道。
“那又怎样?”
先前的士兵低声反驳。
“查明了又如何?还不是他们婆媳争那张椅子?谁在上面我们效忠谁就是。”
其他禁军也觉得有道理。
但是有的士兵觉得不对,太上皇曾经是他们效忠的君主,如果真的有问题,应该查清楚。
应该给太上皇报仇。
“你说得不对,不辨忠奸,何来效忠?太上皇是我们的陛下,我们应该为他复仇。”
士兵脱口而出。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件事的真相,会让我们这些大头兵知道么?”
“还不是那些大人物,那个打赢了,那个说的就是真的?”
“不过我不反对,你坚持你的道理,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我,祝你前程似锦。”
先前的那个老兵,说着放下武器,趁着长官不注意,顺着角门就跑了出去。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
众人看着他们跑到了辽东军那边,没有被为难,很快就放他们过去了。
这下跑的人更多了。
其实他们的上官早就看见了,只不过装看不见,没有阻拦。
兵无战心,强留下何用?
万一真的打起来,背后给自己来一下子,那才是死的冤枉。
眼看着跑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伍长和区长也扛不住了,他们也扔下武器开始跑。
禁军跑还有点犹豫,远离的下人还有宫女和太监,他们跑起来一点不犹豫。
这地方明显危险,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此时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等副都尉出来的时候,禁军已经跑了大半了。
“怎么回事儿?人那,为什么不拦着点?”幅度为气地站在门口怒吼。
可是听着外面的喊声,再看看周围的人,能留下来的就是好样的了。
指望谁拦着那些想走的人?
想到这些,副都尉也泄了气,人越来越少,心就越来越慌,打是不用指望了。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剩这么几个了?”
玄机子跟了过来,直接问副都尉。
“回玄将军,刚才我也跟你在一起,你觉得我会知道么?”
副都尉冷冷地怼了回去。
刚死了一个玄将军,太皇太后又任命了一个新的玄将军,也不知道这位能活多久?
真是看不明白这太皇太后,怎么就那么喜欢任命外人为将军?
玄机子被顶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这个玄将军就是扯淡,禁军不可能服他。
所以他理智地没有深入这个话题。
“赶紧找人干活吧!”
玄机子看看山下的方向,说道。
他在看山下,山下也有人在看这里,正是都水监的刘铁柱。
原本他是接到顾道的通知,前来找玄神医的,可是没想到碰上这么大的事情。
玄老大的话,刘铁柱也听到了。
这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太上皇竟然在两年前就驾崩了,而且太皇太后还要扶棺进京。
然后玄老大就被顾公给崩了。
震惊之余,都被他派手下不断地传递进了皇宫,传到了太后手中。
皇宫,御书房。
袁琮、郑国公、六部尚书都来了。
陆端刚刚回到京城,去吏部交割文书,就被太后给直接请了过来。
太后给他们看了一篇文字。
那是太上皇的一篇绝笔,在这篇绝笔之中,太上皇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时光。
并且,在最后写下了他自杀的原因。
“朕乃煌煌帝王,却失控于屎尿,古往今来未闻此理,上天待朕何其不公?”
“上天不公,朕亲往问之。朕在天上等着诸公!”
袁琮读着绝笔,泪水淌过皱纹,打湿花白的胡须,到了最后已泣不成声。
“陛下……”
“敢问苍天之不公,古往今来第一人,陛下啊,莫要走远,等等老臣啊……”
上天不公,那我就上天问问。
这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感受到太上皇的宁折不屈的霸气。
天又如何?
也不用想要控制朕,朕就要问问你。
“壮哉,吾皇!”
郑国公用力捶着椅子背,发出沉闷的高呼。
其他人被太上皇绝笔所感染,无不攥紧了拳头,太上皇千古无二。
“能侍奉这样的君王,真是生而有幸!”温尔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沉声说道。
“太上皇在天有灵看着,我等身为臣子,岂能辜负太上皇苦心?”
顾云璋说道。
他这是抓住机会,帮太后推波助澜。
太上皇的苦心是什么,是大乾江山永固,是大乾江山千秋万代。
可是太皇太后做的事情,已经危害到了大乾江山,不能让她胡来了。
但是这件事顾云璋可以开头,却没有决定性的力量,真正能做决定的是袁琮和郑国公。
所以他说完,就盯着这两位伤心的老人。
“有太上皇绝笔,太后为何秘不发丧?”袁琮擦干了眼泪,老眼闪着精光。
他老了,但是没老糊涂。
这件事必须问清楚,否则指望他出头,他可不愿意给人当枪用。
将来怎么处理,那是将来的事情。太后身上的疑点,必须说清楚。
“袁师,您还信不过我么?”
太后直接换了称呼,把袁琮叫老师,仿佛回到了当年在袁家学习的日子。
“我信太后,但是太后要说实话,将来天下人也要问得,难道太后也如此答复?”
袁琮坚持说道。
这是太后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因为要说明白这个问题,就会证明李重不是篡位。
太上皇是真的把皇位传给他了,那小皇帝和她,又回到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步。
“袁师,我没有害太上皇,我真的有苦衷。”太后放低姿态,无奈地说道。
连本宫都不自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