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李怀德岳父干脆利落地吐出俩字，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痛快劲儿。
李怀德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烟都掉地上。
成了？这么快？！他赶紧追问：“爸，您快跟我说说！”
“还能咋说？老周那点破事儿，已经在会上捅开！”李怀德岳父没细说，但李怀德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浑身舒坦。
工业部大会，多少双眼睛盯着，李怀德岳父突然发难，把周建斌那裤裆里的烂事儿全抖搂出来！
“他不是想拿整风当挡箭牌吗？说什么特殊时期，要抓典型、树新风。”李怀德岳父冷哼一声，“我就直接问他，整风？谁来整？你屁股干净吗？自己都歪，还想把风整正？一个领导干部，在外面养女人，还搞出个私生子，这算不算伤风败俗？算不算资产阶级腐朽作风？他还有脸提整风？”
李怀德听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他都能想象到周建斌当时那张猪肝色的脸，肯定精彩到极点！
“他……他现在咋样？”李怀德幸灾乐祸地问。
“还能咋样？停职检查，等候处理呗。”李怀德岳父淡淡地说，“这种作风问题，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保不住他。上面说了，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好！好啊！！”李怀德忍不住低吼出声，压在心头好几天的闷气，一下子全没！
“行了，这事儿算过去。”李怀德岳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轧钢厂那边，你回去主持工作吧。记住，这次的事儿，也给你提个醒。别以为有我罩着，你就能高枕无忧。自己把腰杆挺直，抓生产，抓管理，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爸，您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干！”李怀德连声保证。
“嗯，不说了，我这儿还有事儿。”李怀德岳父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李怀德放下听筒，耳朵里嗡嗡直响。
周建斌！你不是能耐吗？现在咋样？！身败名裂，滚回家吃自己吧！
他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外面。
嘿，这天好像也没那么灰蒙蒙的！他李怀德又回来！轧钢厂还是他说算！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一股后怕和警惕就涌了上来。
周建斌是倒了，可他为啥会被盯上？还不是因为他一来就想动老子？还有上次那个保卫科的刘干事，也他娘的想整他。
两次了！都想把他从位子上拽下来！
这轧钢厂，看着稳当，其实暗流涌动，处处是坑啊！
光靠岳父在上面撑腰，鞭长莫及，管不了那么多。
这次能用周建斌的作风问题扳倒他，下次呢？万一来个滴水不漏的硬茬子，又该咋办？
李怀德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
他得有自己的力量！一股能扎根在轧钢厂，替他盯着下面，替他扫清障碍的力量！
现在不是正兴起搞运动、搞整风吗？上面要整风，下面也可以响应啊！
而且，自己搞的整风，那不就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既能顺应潮流，显得积极向上，又能把那些不安分、墙头草、二五仔，还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全都揪出来，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去！
对！就这么干！
他李怀德要亲自在轧钢厂发起一场“整风”，但不是上面那种整风，而是他李怀德的整风！把那些不听话的、碍眼的，统统“整”掉！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得先成立个班子，叫啥名儿好呢？“整风办公室”？太直白。
“生产秩序整顿领导小组”？听着像抓生产，其实可以干点别的。
“革命生产促进小组”？既革命又生产，谁敢挑刺？
名字不重要，关键是人！要找信得过的，听话的！那些以前受过他恩惠，现在又看清形势的“兄弟们”，是时候拉出来溜溜！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名字和一些简短的备注。这是他这些年在厂里苦心经营的关系网，都是他的人！
“老张……机修分厂，手底下人多，能管住……可以拉进来。”
“老刘……采购科，管着材料进出，重要位置……得用好。”
他决定，这个“整风”班子，明面上要冠冕堂皇，为了响应号召，为了促进生产，为了纯洁队伍。
实际上，就是他李怀德用来钳制下面，排除异己的工具！
他拿起电话，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机修分厂厂长老张的号码。
“喂，老张吗？我是老李！”李怀德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久违的底气和威严。
“哎呀，李厂长！您可算回来了！”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和几分谄媚。
这两天周建斌在厂里搞得人心惶惶，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提心吊胆的，现在一听李怀德的声音，就知道天亮了！
“嗯，我回来了。”李怀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最近厂里情况咋样啊？听说有些风言风语，不太好听啊？”
老张立刻心领神会：“哎呀，李厂长，您是不知道，这阵子……真是群魔乱舞啊！有些人啊，不知道自己姓啥，上蹿下跳的！您回来了就好！咱们轧钢厂，还得您来坐镇！”
“老张啊，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李怀德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厂里现在确实需要好好整顿整顿！我看啊，得搞个‘革命生产促进小组’，把厂里的歪风邪气好好刹一刹，把生产搞上去！你老张是咱们厂的老同志了，经验丰富，为人正直，这个小组，你得参加！”
老张一听，立刻激动起来：“李厂长！您看得起我！我老张一定听您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没那么严重。”李怀德笑起来，“就是大家伙儿一起，把厂里那些不好的苗头掐掉，让大家伙儿都能安心工作。回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还有采购科的老刘，你也知会一声，让他也过来。”
“好嘞！我这就去！”老张挂了电话，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