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是凝固的墨汁,将朱元的意识包裹得密不透风。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虚无中漂浮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也没了边界,只有一种持续不断的失重感,仿佛永远在坠落,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着陆的地方。直到那阵突如其来的颠簸——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才猛地从混沌中惊醒,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虚无。
“嘶……”膝盖传来一阵刺痛,朱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摔倒了。他挣扎着起身,指尖触到的是一种粗糙而粘稠的质感,像是被雨水浸泡过的泥土,却又带着金属般的凉意。他试探着往前走,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仿佛踩在不断流动的流沙上,偶尔会踢到一些不规则的硬物,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触感突然变得坚实。像是从泥泞踏入了石板路,那种清晰的反馈让朱元浑身一震。紧接着,一缕微弱的光线刺破黑暗,在他前方不远处闪烁。那光线忽明忽暗,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路,却足以让他看清脚下的路——那是一条布满裂缝的街道,两侧是倒塌了一半的建筑骨架,裸露的钢筋在光线下泛着锈色。
“有人吗?”朱元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朝着光线的方向走去,发现那是一盏挂在电线杆上的路灯,玻璃罩已经碎裂,灯丝在里面有气无力地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个扭曲的问号。
路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房子。
那房子像是从废墟里钻出来的,墙体斑驳得露出了里面的砖块,屋顶的瓦片缺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椽子。一扇木门歪歪斜斜地挂在合页上,门板上裂着一道长长的缝,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黄色光线,像是烛火在跳动。
朱元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他站在房子前,犹豫了片刻,伸手想要推开那扇门,指尖还没碰到门板,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道身影逆光站在门内,轮廓被暖黄色的光线勾勒得有些模糊。那是个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梢带着一点自然的卷。她的身高比朱元高出大半个头,站在那里,像一株在废墟里悄然生长的植物。
“元元你回来了?”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熟悉的暖意,像是晒过太阳的被子,轻轻盖在朱元的心上。
朱元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你是在叫我么?”
女孩往前走了两步,光线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一丝担忧。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朱元的额头上,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
“元元,我是你小姨啊?”女孩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疑惑,“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在外面玩疯了?”
“元元?”朱元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像是有一片浓雾,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抓不住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我叫元元?你是我小姨?”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女孩的手。不是因为抗拒,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慌——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女孩的声音、触碰的温度、房子里飘来的淡淡的煤烟味,甚至是她发梢拂过空气时带起的微风,都清晰得不像幻觉。可他的记忆里,没有“小姨”,没有“元元”,只有星轨、战争、黑暗圣主,还有那些在光芒中消散的身影。
“你怎么了?”女孩的担忧更重了,她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拉住朱元的手腕。她的手心很暖,带着一点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是不是发烧了?脸色这么白。快进来,我给你煮了粥,放了糖,你最喜欢的。”
朱元被她拉着,踉跄着走进屋里。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黑暗与风声。屋内比他想象的要整洁,靠墙摆着一个掉漆的木柜,上面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男孩,坐在一个老妇的腿上,旁边站着的女孩,正是眼前的“小姨”,只是那时的她看起来更年轻,扎着两个麻花辫。
“你看,这是你五岁生日的时候拍的。”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相框,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那天你非要吃奶油蛋糕,结果把自己弄得像只小花猫。”
朱元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小男孩脸上。那张脸圆圆的,眼睛很大,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可他对这个场景没有任何印象。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空白一片,但庞大的黑色巨怪能记得起来,还有那些荧光撞向黑暗巨怪,而不是在这里,吃着放了糖的粥,对着一张陌生的照片发呆。
“小姨……”朱元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里是哪里?”
“傻孩子,这里是咱们家啊。”女孩端起桌上的一个粗瓷碗,递到他面前,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就在老街啊,你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那条街。忘了?昨天你还说,老街口的梧桐树开花了,想摘一朵插在铅笔盒里。”
朱元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却没有喝。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我……真的叫元元吗?”
女孩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柔和下来。她伸手揉了揉朱元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你当然叫朱元啊,元元是小姨给你起的小名。忘了?小时候你说话不清楚,总把‘朱元’说成‘元元’,我就一直这么叫你了。”
朱元的心脏猛地一跳。
朱元。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记忆的缝隙。星轨钥匙的光芒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黑暗怪物的嘶吼、那些不认识的送燃烧的身影、自爆的星舰……那些被浓雾笼罩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带着剧烈的疼痛,撞击着他的脑海,可没多久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再次恢复了原状。
“额。小姨,这里只有我们俩么?”朱元捂着头问道。
“呵呵,当然有啦,还有你的姥姥呢”女孩笑道。
朱元环顾四周,有一间屋子没有门,有上面破旧的门帘,那是用一些布拼接而成的,上面虽然破烂,但被洗的很干净。他起身一步步走向那里,而后掀开门帘,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破床上躺着一位老妇。
“咳咳咳!是元元回来了,快来姥姥这里!”老妇见到朱元连忙抬起胳膊召唤朱元,朱元不知所措的走了过去,然后来到老妇身旁。
“元啊,你跑哪去了?这么久才回家?不会是遇到什么朋友了吧?”老妇问道。
看着老妇慈祥的脸,朱元支支吾吾回答道:“额,我也不清楚自己去哪里了,好像我记不起来了。”
“行啦,记不起来就不用了,是不是又和小朋友打架了?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淘气,你看自己的脸都花了!”老妇拿过一个镜子递给朱元埋怨道。
当镜子来到朱元面前后,他看到了镜子里的男孩,原来照片上的男孩就是自己,除了脸上多出了一些抓痕和泥土,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个小姨还有躺在床上的姥姥,朱元终于明白自己就是他们所谓的元元,难道他们真的是家里人么?可是那个给他粥喝的女孩那么温柔,对自己百般呵护,肯定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额,姥姥。可能头被撞了,一时间想不起了很多事了”朱元无奈的回答道。
“回来就好!我们家小元以后不要再淘气了啊,要不然就去不了学校了,赶紧去吃饭吧,然后睡一觉明天好上学啊。”老妇嘱咐道。
朱元点点头,然后再次走出姥姥的房间,然后坐在桌子前端起饭碗就开吃,这时的朱元已经完全忘掉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就像一个孩子似的。
第二天早上。朱元的小姨叫醒朱元,然后给他准备好了 早饭。热气腾腾的玉米面馒头,让朱元觉得太香了,他拿起一个馒头背起书包就跑出门外,边跑边喊道:
“小姨!我去上学了!”
“什么?你这小鬼饭还没吃完呢”女孩喊道,可是朱元已经走远。
一路上朱元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特别是快要到学校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孩子不断的走入校门,自己只有一个人,不过朱元没有想太多,而是独自来到学校门口。
成群结队的孩子不断的进入这所学校,朱元定睛看向这所学校,破旧不堪的瓦房,一排排连接着,中央是一个很大的硬土操场,操场虽然很老旧但是周围都有绿色的花草树木,直接让学校添加了一分舒服感。
就在朱元还在观察这所学校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嘿!!朱元!!”
朱元猛一回头,看到一位和自己个头一般大小的小男孩,看样子已经十岁左右了。朱元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这位同学歪着头说道:“朱元,我是铁木啊,你怎么了这是?把我给忘了?”
朱元挠挠头说道:“哦,可能我的头被撞了,所以记不起来了。”
“嘿嘿,肯定又去抓金蝉去了,被人揍了吧?没事!下次我跟你一起去,看谁敢动你!”铁木搂着朱元的肩膀笑道。
朱元有些犹豫,心中突然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像是面前的铁木很熟悉,但又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后又恢复了平静和铁木稀里糊涂进入学校。
正当他们来到班级门口时,一个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并且带着阵阵花香。
“哇!!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大美女啊,嘿嘿!”
朱元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女孩,果然这位女孩和所有人穿的不同,她的穿着很干净,甚至看不到衣服上的补丁。
“哎呀别看了,这可是我们班的大美女秦雪啊!”铁木说道。
“秦雪…秦雪??”朱元不停的重复秦雪的名字,但想了很久的没想起来,于是看向铁木问道:“她是谁跟我有关系么?”
铁木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呢?不是秦雪还能是谁,她可是你的同桌啊。”
朱元摇摇头然后进入教室,那秦雪就坐在第三排,其余的同学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唯独秦雪身旁是空荡荡的,难道自己在那里坐着么?朱元慢慢来到秦雪旁边空余的位置问道:“你好,这个位置是我的么?”
秦雪用那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朱元有些懵,于是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座位呢。”
“哦,是这样啊!呵呵!”朱元傻笑着挠挠头说道,然后坐在了秦雪身旁,秦雪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不得劲的问道:“喂!大美女!你看着我干什么啊?”
秦雪很无语的摇摇头说道:“看来你是出现什么大病了,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座位都不知道了呢。”
“嗯?大病?”
“没错啊,难道是你装得?”
“额…也许吧!”
回答完秦雪的话,朱元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可是课本上面的字体他根本看不清,这让朱元很是疑惑,于是又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朱元使劲揉了揉眼睛,依旧如此。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书有问题?竟然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体!”
就在朱元无奈的时候,秦雪问道:“怎么了?朱元?”
“哦!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朱元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大家都坐好了,准备上课!”
一位中年老师走进教室,然后大声的说道,朱元也下意识的看向这位老师,却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位老师竟然穿着自一身黑色的长衫,长衫上面由一道道黑色的丝线纹路,而老师的背后竟然有一个人在他背后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