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准备绕后从侧边进村去村尾找陈许延的一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陈润明给堵住了。
他的身边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号人,都是汉子。里面有一部分是同姓的宗族人,剩下的都是一起跟他在外面干活的弟兄们。
陈润明性子活泛,又能吃苦,所以在外面混的很开,在村里跟这些同姓的堂兄弟更是从小就关系好。这次跟村里的叔伯们打过招呼后,先是长辈们点头,而后这些堂兄弟们也很快就同意了。
陈许延和陈润明这兄弟俩在村里有名的苦瓜精,因为他们有一双实在是太不像话的父母,奈何实在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所以大家也不好太过于插手,平时也只能在言语上讽刺一下陈父和陈母。
其实这个年代像这样的父母真的不多,大部分人虽然在口头上不会把对儿子的爱都表达出来,可还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力帮扶儿子,特别是在农村。
今天这事还真有点不一般,可以说,从村里大部分人占的视角上来看,陈许延这次真是吃了大亏,文家人的做法实在是让人看到了心里很不舒服。
平日里陈许延是怎么对文香姑的,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陈许延不仅仅拼了命的在外面卖力,更是连个重一点的活都不让他干,偏偏这个女人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把他辛辛苦苦整回家的那点东西都倒空了。
这样的女人当然不止她一个,只是都没她做得这么夸张,别人都是悄悄攒点东西带回娘家,她是陈许延辛苦挣来的都搬回家。
实在是蠢的不开窍了,心也是蔫坏,谁都不能再说她是个心善的了,平时给别人的那点东西能顶什么用?就是为了挣一点好名声,其实在家里边恶得很。
陈许延也是个软骨头,就这么一直忍到了现在,这次还受了重伤,差点人都没了,听说当时他还是被文老三推出来才受的这么重的伤。
文家人的心狠手辣也是让人可见一斑,只可惜陈润明上门讨说法的时候,文香姑还拼命的在帮文家人开脱,连最基本的医药费都没拿到。
陈润明其实是背着徐小陌借了一笔外债才有的钱给陈许延治病,要不然人家大夫都不肯管,因为搞不好陈许延当时就死在那里了。
这件事也只有村里的几个人知道,要是都知道了,徐小陌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且还有的闹。
不过这件事肯定还是瞒不了多久的,徐小陌迟早会知道,陈润明真的对他这个亲兄弟很不一般,但愿这小子日后能记住他大哥这份天大的恩情。
要不然他得遭唾弃!
当时陈许延撑着一口气暂时熬过来了,讲出了自己受伤的实情,要不然恐怕真要当个冤死鬼,接到消息赶到文家村去的陈润明问文家人时,他们绝口不提他受伤是因为文老三,只说是陈许延自己倒霉。
其实这完全是文家老二惹来的祸,这文香姑的真面目也让他们看透了,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现在孩子都这么大,居然还跟前头一个人扯不清楚。
也就是因为那天没扯清楚,这文家现在不就不认账了。
人家能跑到家里来找麻烦?其实也是全赖文香姑。
看着她是受文家人的摆布,实际上她八成是看不起陈许延这样的,想找之前那个条件好的。
说不定这次就是为了故意害死陈许延,到时候好改嫁!
这女人心狠起来那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文家和文香姑不仅不出钱治,也不说送点粮食过来,这陈许延可是文家害的,居然还让文香姑把家里最后那点粮食都搜刮走了。
都这样了,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文香姑完全没把陈许延当成是她的丈夫,她还认为自己是文家的一份子,认为自己不应该被陈许延耽误。
就这么让陈许延和一个不到三岁的小丫头在家里等死。
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说看到陈许延没死人都吓一跳,这不是急着找下家了是什么?
几乎是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了一杆秤,这秤砣也在不断的往陈许延身上倾斜,在场的人一个个跟看着豺狼虎豹一样看着眼前的文家人。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钱冬英有些发怵,他瞧着后面站着的几个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什,这不是要对他们动手吗?
偏偏这路是个岔路口,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被一堵墙堵得死死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没看到这么多人就站在这里等着他们 。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文家几个‘手无缚鸡之力’,胆小怕事的男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陈润明冷笑了一声,“要干什么?不是应该我问问你们吗?你们要干什么?!”
瞧他们这浩浩荡荡的架势,恐怕他要是没叫上这些人,他们就真要给陈许延好看了!算计得这么好,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真是个不要脸的老虔婆,要不然也教不出文家这些渣宰来。
“把我弟弟害成这样,一分钱的医药费不出,现在还想找躺在床上的他算账?!你们是想怎么样?真觉得你们文家人了不得了?高人一等?”
早在他们靠近陈家村的就被人看到了,找他报了信,这也跟他预料到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他没想到,文家人会这么懒,不仅起得晚,这来的也迟,走路跟个乌龟似的。
白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原本都想着这个点扯完了各回各家的。
一帮好吃懒做的东西。
身后的同姓的兄弟们也一个个眼睛里充斥着怒火,等到现在他们都以为文家人不敢来的,毕竟他们才是没有道理的那一方。
“你们这帮腌臜玩意,咋地,要找谁算账?”为首的汉子声音洪亮,气势也骇人。
“赶紧的,把我弟弟的医药费给赔了!一帮不要脸的玩意!把你女儿也领回去,往后我弟不要这个女的了!”
“我呸。”其中一个脾气不好的更是恶狠狠的吐了一趴口水在走在前面的文老三的鞋面上。
文兆盛当下就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你特么冲谁呢?”这帮瘪犊子,这可是他的新鞋,也就结婚那天穿过,这伙人还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周小娟连忙一把抓住了他,但是她的力气哪有盛怒状况下的文兆盛力气大,“盛子,你冷静点!”
文兆章也连忙上前帮忙拽住了周小娟没拽住的文兆盛,生怕又像上一次那样闹出了幺蛾子来,“你给我回来!”
“大哥,你究竟要干什么?一家人好好说话不行吗?我们文家是来讲道理的,可不是来打架的!”文香姑一脸抱怨的看着他,有些质问的意思在里面。
眼神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文兆盛。
陈润明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道,“把字签了,按手印,往后你跟我弟就算是和离了,各走各的路。”
“孩子也跟你没任何关系!”
“凭什么?孩子又不是你生的!我闺女生的怎么不能带走?!”钱冬英也不敢再提找陈许延要钱的事了,可让她彻底放手也是不可能的。
一听到孩子跟文香姑彻底没关系了,她第一个就反对。
把这个小丫头片子握在手里,以后就能一直找陈许延索取了,就算他再婚了也不影响。再说了,这丫头现在这样也能看得出来以后长得不会丑,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自己家都是几个大孙子,没彩礼不行。
这是一笔好买卖,反正养个臭丫头很快就能养起来,现在她年纪大了,房里也差个人给她倒痰盂尿盆,白天还能让她浆洗。
让她白吃白住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想拿捏我弟一辈子?我告诉你,他是老实,我可不老实!你最好别惹我!要不然,我迟早把你们儿子的工作都整没!”
“你们文家要是不同意,你孙子以后也别结婚,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带着一大家子人过去拦路,让你们家晦气缠身!”陈润明无所畏惧的看着钱冬英道。
这个老虔婆打的主意他心里知道得很,从小就出来摸爬滚打的他,一直都擅长用最坏的情况想问题,还真当他是吃素的不成?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纷纷出起主意。
“我知道文兆元在哪上班,包括你老丈人我也知道,迟早能把你工作闹没你信不信?”说这话的是一个年纪略轻,但个子很高的男人。
“反正我们都是靠一把子力气吃饭的,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谁吃亏谁知道!城里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我不信你们那厂里会要一个名声不好,一直惹麻烦的人!”
文老头文吉有些慌张,“你们、你们不讲规矩!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们要是敢胡来,我报公安抓你们!”
“就让你们欺负人,不让我们还手?”陈许延拄着拐慢慢的往前走,陈惟贞安静的拉着他衣服的下摆,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陈润明连忙过去扶着他,“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在家里等着的?”
“我看你们一直没来,出来看看的。”
文家人一看到陈许延出来了,刚刚被打压下去的气势立马就盛气凌人起来了。
钱冬英掐着腰道,“陈许延,我们今天可不是来闹的,我们是来商量的,昨晚上你伤着我闺女的心了,我们是来讲事的。”
“但看你哥哥这样,我们是没啥好讲的了,他是诚心要拆散你和我闺女,你想想小丫头,没妈的孩子苦啊!”
她这话说的倒是煽情,但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可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真心来 。
要是换成原主在这里,估计早就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定立马就反水了,跟陈润明唱反调。
就连陈润明的心里都其实在打鼓,就是担心陈许延又被这老虔婆的话给哄去了,但有对昨天的陈许延有些信任在,当时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陈许延内心其实是有主意的。
“不离我孩子才苦,文香姑一天不跟我离,就是害孩子一辈子。”陈许延语气十分平淡,可说话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文香姑内心一颤,“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
但她也实在是说不出有自己在有什么好处,也说出自己怎么对孩子好。
可就是觉得陈许延说的不对。
“没妈的孩子可怜,那也是说的别人家的孩子,不是说的我女儿!赶紧签字,你的东西昨晚就被你拿走了,一点剩的都没有,以后别回来了!”陈许延弯腰单手将孩子抱起来了。
他能感受到刚才陈惟贞的惊慌失措,在被文香姑的瞪了一眼后。
文吉冷哼了一声,“你可要想清楚,现在跟我女儿离了,以后可别求她回心转意,不会再有这个机会的!她哥完全能给她再找到家庭条件更好的城里人,那不是你能比的。”
陈许延听到这话肯定会后悔的。
“就是,就算你以后跪在地上求都没用了,反正我们家本来也是看不上你这样的,还不是因为我女儿愿意吗?”钱冬英越说越来劲了,一直到文吉瞥了她一眼,这才老实下来。
要不然还得继续吹。
“那就祝她早点找到更好的,别耽误我烂在村里。”他完全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陈润明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要是他一心要给陈许延撑腰,但他又自己选择非要跟文家人扯不清,那就真没辙了。
“赶紧签,签了都给我滚!以后别来我们村!”
一听到陈许延都这么硬气了,来帮忙的几个堂兄弟就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了,看来这次陈许延是真的想清楚了。
陈润明也不算是白忙活了。
文家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没想到陈许延居然这么硬气,这究竟是怎么了?
但是这里可不是由得他,想聊就聊的地方,几人互相不能通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文兆元凑在钱冬英旁边又讲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