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瞧瞧世子这副模样,依老臣之见,府里还是尽早做些安排为好啊!”
太医面露忧色,看了毫无起色的鸿萱,不免又一阵长吁短叹。
王爷依旧和傻了一样,眼神空空的杵在那里。
太医见状,也不好再多言,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采莲站在一旁,起先她还用帕子给鸿萱擦脸,又用沾满水的棉棒给他润润嘴唇。
听闻太医又是如此言论,她心中猛地一紧,如坠冰窖。
采莲快步走到鸿萱的床榻前,伸出颤抖的双手,不停的抚摸他稚嫩的小脸。
这可是自己的从小一块长大的大小姐,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啊!
这孩子打小便命运多舛,虽然封了世子,看似风光无限,可这深宅大院里的苦只有孩子们知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采莲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惊恐地抬起头,望向门口,生怕那些婆子们会突然闯进来,给鸿萱穿上那可怕的寿衣!
却是一阵急促的大喊声,伴随着大声拍门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快让人开门啊!
我这里有千柏叶和神魂丹,因为我身子不爽,今儿才送过来!”
听声音是黛玉过来了。
王爷心里猛的一紧,这个节骨眼上,玉儿怎么又来了?
还有,那个所谓的救命药方上的千柏叶和神魂丹,玉儿如何知道的?
正在王爷狐疑之际,只听见黛玉又开始用力的拍着院门。
采莲这才停止的哭泣,转身来到王爷身边,劝道:
“王爷,便让太医用那个方子一试,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世子离开吧!”
一说到“世子离开”这几个字,采莲的眼泪便不争气的往下流。
王爷依旧无动于衷,黛玉刚开始喊的时候,他还有些心动。
可这会子,他猛然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尤其是自己和大福晋的关系,曾经,他们还是一对还算和睦的夫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愧疚感在王爷心里生根发芽,让他不敢面对黛玉。
他想,如果鸿萱真的药石无灵,他便跟随儿子一块奔赴黄泉,这杂乱的生活,他没有勇气继续了!
院门外的黛玉似乎等急了,她不耐烦的大喊:
“不开门是吧,我让人拿梯子,我就不信,我爬不上这墙头去!”
听到这里,采莲再也等不及了,甚至没有问王爷的意见,转身便朝院门口飞奔而去。
采莲风风火火的打开院门。
黛玉见状,急忙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包药递给采莲,并嘱咐:
“采莲,这是千柏叶,这是神魂丹。
请你务必将它们转交给太医,让太医过目后再行配药!”
采莲赶忙伸手接过那包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激之情。
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对福晋的谢意,却发现任何言语都如此苍白无力。
她可是嫡福晋啊,她毫无保留的用自己的力量去关照府里的每一个人!
最终,采莲挤出一丝微笑,向黛玉深深行了个礼,缓缓说道:
“福晋,大恩不言谢。
他虽是王府的世子,却是我和奶娘一手带大!
福晋,您这情,采莲没齿难忘!”
说罢,采莲转身关上院门,匆匆离去。
看着院门缓缓合上,黛玉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如释重负般落了地。
回想起去法门寺求药丹时的情景,师傅曾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一切随缘。
有些时候,即便有药可医,也未必能挽救生命!”
黛玉却觉得,如果不去努力争取,怎么会知道明天有没有彩虹。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王爷了,她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好好吃饭,瞧这样子,王爷应该不眠不休的陪着鸿萱。
五月的阳光洒满大地,蔷薇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肆意绽放!
刚才那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打破了蔷薇花的宁静。
雨滴打在花瓣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而,这阵雨也无情地打落了无数花瓣,它们像蝴蝶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缓缓飘落。
黛玉站在院墙下,静静地看着那些被雨打落的花瓣。
那句熟悉的诗句在她耳边响起: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往昔的时光,那个写诗的小小女孩,时光荏苒,她却早已“老大嫁作商人妇!”
紫鹃的话打破了黛玉的回忆:“姑娘,您怎么还在傻站着呀!我叫雪雁出来寻你,等了你好久!
快去瞧瞧睿儿笑的多灿烂!”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黛玉紧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跟着紫鹃回了翠竹苑。
……
“妹……妹……你……你……不会感冒吧?”
京郊外的一个山洞里,铁锤看着眼前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妹妹,心中一阵心疼。
五月天的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可一转眼的功夫,天空就像是被谁打翻了墨水瓶一样,黑沉沉的,紧接着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
当时,铁锤和姑娘正在回家的途中,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们猝不及防。
雨下的太大了,无奈之下,他们找到了一个荒废的山洞过去避雨。
姑娘只穿了那件素色的小衫,下身是一件窄裙。
尽管铁锤一路上用长衫给她挡雨,她还是浇成了落汤鸡。
经过这场大雨的洗礼,姑娘的身材此刻更显得曼妙多姿——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
铁锤见状,连忙轻轻地脱下自己长衫里面的罩衣。
长衫虽然已经被雨水湿透,但罩衣却幸运地保持完好。
他本想将这罩衣递给姑娘,让她擦擦头发,以免着凉。
然而,当他拿起罩衣时,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股味道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过衣服了。
“阿欠……阿欠……”
铁锤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姑娘开始一个劲的打喷嚏。
铁锤慌了,把罩衣递给姑娘,却又有些难堪,生怕妹妹从此嫌弃自己。
想到这里,铁锤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将罩衣放在了地上。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铁锤磕磕巴巴的告诉姑娘:
“妹……妹……你别……别感冒……
我是男孩子,火力大,我抱着你,给你暖暖身子吧!
我的罩衣太脏了,怕你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