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找你!” 宁烨猛地转身,双手按住纪安邦的肩膀,“纪兄,你我联手,有你父亲从中运作,谁能发现?再说,只要铜钱一入市面,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有人察觉,也无凭无据!”
他凑近纪安邦耳边,压低声音道,“事成之后,我分你三成利,如何?”
纪安邦喉结滚动,三成功利足够他奢靡几辈子。
可一想到父亲,他又犹豫起来:“我父亲向来奉公守法,若是让他知道......”
“纪兄糊涂!” 宁烨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令尊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岂会不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只需将此事告知他,就说这是稳固纪家地位的天赐良机。”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地图,指着阳上州的位置道,“南丹城铸造,阳上州流通,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纪家在宁国的地位,将无人能撼动!”
纪安邦盯着地图,心中天人交战。
许久,他咬牙道:“好!我答应殿下!但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宁烨满意地大笑,重重拍了拍纪安邦的后背:“痛快!有纪兄相助,大事可期!”
他随即招来心腹,吩咐道:“立刻去请南丹城最顶尖的匠人,明日一早开工。另外,封锁山庄,任何人不得进出!”
宁烨根本不用等纪鸿羽同意,只要拉着纪安绑一起做了,那么整个纪家将会被动的进入到自己的船上来。
宁国的法律可不会管你儿子做了,老子没做,只要是一家人,统统连坐。
随后宁烨便带着纪安绑来到了南丹城,一番吃吃喝喝一番。
又在南丹城最有名的青楼听曲,此地虽然比不得上靖城,但这些常年生活的在边境的女子,却别有一番野性难驯的风情。
纪安绑玩得极为尽兴,要知道,之前虽然也跟着皇子一起,可那个时候皇子身边有多少人?
纪安邦斜倚在雕花软榻上,怀中搂着身着薄纱的舞姬,指尖夹着的翡翠烟嘴正袅袅吐着青烟。
往日在上靖城,即便身为刺史之子,在皇子们的宴会上也不过是陪衬角色,可此刻宁烨却频频向他敬酒,周围众人的目光中满是讨好与艳羡。
“纪兄,这南丹城的姑娘可还合心意?” 宁烨举着鎏金酒盏,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的笑意。
纪安邦仰头灌下一杯烈酒,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胸前的锦缎,他大笑着揽过舞姬的腰肢:“痛快!痛快!四殿下果然够义气,此番可比在上靖城那些个拘谨的宴会有趣百倍!”
一旁的歌女弹起琵琶,婉转的曲调中,纪安邦突然起身,脚步踉跄却仍强撑着风度,摇摇晃晃走到厅中:“诸位!今日有四殿下相陪,本公子高兴!” 他随手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雪花银,狠狠拍在桌上,“这些赏给姑娘们!”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谄媚的奉承声,舞姬们更是娇笑着围上来,夸赞纪安邦出手阔绰。
纪安邦享受着众人的簇拥,脸颊涨得通红,平日里在上靖城压抑的虚荣心在此刻彻底爆发。
他转头看向宁烨,眼中满是得意:“四殿下,往后有这般好事,可一定要叫上兄弟!”
宁烨笑着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南丹城奢靡了几日后,两人回到了山庄。
刚一进门,便见到院子里,围起了几座巨大熔炉。
炉火纯青,铜水在炉内翻滚,如同熔金之海,散发着炽热而神秘的光芒。
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手持长柄铁勺,小心翼翼地从熔炉中舀起滚烫的铜汁,步伐稳健地走向排列整齐的铸钱模具。
铜汁倾入模具的瞬间,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伴随着升腾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而又略带甜味的金属气息。
工匠们迅速用特制的工具压实模具,确保每一枚钱币都能完美成型。
随后,模具被移至一旁冷却,而另一边的工匠则已开始准备下一轮的铸造,整个工坊内,锤击声、铜汁流淌声、工匠们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激昂而有序的劳动交响乐。
“这..........这.........”纪安邦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咱就出去吃了个饭,这里就变成了这样了?
纪安绑这几日喝得有些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一大半:“殿下,我还未回去禀报家父,殿下何至于.....?”
宁烨慢悠悠走到熔炉旁,伸手烤了烤火,火光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纪兄,等你回上靖禀报,黄花菜都凉了。” 他拿起一旁刚冷却的铜钱,在指尖抛了个圈,“还有,这事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纪兄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反悔?”
“我..........我.........”
纪安绑当时的确是答应了宁烨,可他是想着等回去跟自己父亲商议好了再说,可现眼下这铜钱都出炉了,他算是策底洗不清了!
“嗯?”宁烨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纪安邦,威胁的意味昭然若揭。
纪安邦脊背发凉,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哦!没有,我既然答应了殿下,自然不会反悔。我只是.....只是,想说,此事还未曾向家父说起。”
宁烨点了点头:“无妨!纪兄想什么时候回去说都行,不过,此地便暂时便交由纪兄打理了,本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可不能在此地滞留太久。”
说罢,拍了拍纪安邦的肩膀,随后带着自己的人便走了。
宁烨自然不怕纪安绑耍什么花招,这里留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能锻造出多少铜钱他心中有数。
更不怕纪安绑出卖自己,在这阳上州的一亩三分地上,纪家想要撇开关系,根本不可能,若是说宁烨自己想要脱离此事,倒还有些可能。
纪安邦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此时他的脑海混乱无比。
当他见到远处那一堆堆铜钱,迷茫的眼神渐渐被贪婪所取代。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享受。’纪安邦心中暗自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