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得比鸡早的不是王氏,而是秦修远。天蒙蒙亮,恍若身处巴州山寨,耳边是泠泠冷河流水声,一时又在荆州,熟悉的宅院,一睁眼却是物是人非,空余宅院;下一刻又到了北上途中,直道旁南来北往的驿站里尽是客商的呼喝声……
睁眼,闭眼,又睁眼。头顶是清新淡雅的百草纹底的大团团花,臂弯里有温热呼吸,日思夜想的妇人正睡得香甜。
在各处场景转换漂浮的心就这么安定下来。
岁月静好,妻子贤惠,儿女康健伶俐。
虽有不称心如意的遗憾,可命运待他这位“孤家寡人”不薄。
轻轻把熟睡的妇人臂下塞个软枕,没想到妇人一下惊醒过来,朦胧视线里有个人,“?”
人吓得半哆嗦,男人低声,“是我。吓到了?还早,你睡。”
望舒松口气,睁眼缓慢看他一眼,又合眼,似乎要确认什么,又睁眼,天还没亮。“闻鸡起舞?”
“鸡还没打鸣。”秦修远老实巴交。
这附近只有几只天亮鸡,那些天黑就打鸣的鸡往往活不到天亮。
望舒真的懒得睁眼看他,“要走就走!”等一下,先使唤一下,“水。”
倒了杯铁壶里有余温的水喂人,“我不是走。早点起来准备等着拦截要冲过来的孩子,还有我娘。”
免得冲进房间来,让人睡不好觉。
被照顾到懒觉质量的望舒喝完水,整个人又躲回薄被下,累得慌,困得紧,“唔。”
“就这样?”一个字大的人?
望舒睁眼,恶声恶气,“那要怎样!”
话音未落,秦修远撩开他昨晚亲自换上的刚刚整理好的细带长裙,“要很多样!”
临近天亮,房里熟悉的杂音绵绵,守门的丫鬟轻手轻脚远远走开。
只挪到花圃的牡丹花让,上一次还是在去岁,寒风阵阵,地上落叶被追着卷飞,如今一晃眼,已是牡丹花开时节。
地方还是老地方,却又换春光。
久违的熟悉感。
床帐未挂,晃得如波如浪,一浪接一浪。妇人断断续续求饶,又哭又笑,又认下许多不平等的今晚之约,腰上的禁锢才松下来,她一下子软到在火热的胸膛里,颤抖许久方止。
“舒舒,你真厉害。”
得了,又丢了大半条命的望舒无力理人。
秦修远把玩着妇人睡服上的小系带,天已大亮,却不着急起来洗漱了——丫鬟离得远远的,半路会将来人拦下。
“舒舒,今年是时候搬家了。”
经这次巡视,确认自己根基已稳,山河无恙,百姓归心。手下大将还算归心,等待着封侯拜相。
妇人嘴微微张着平稳呼吸。他重新躺回去,理顺乱发,“小三小四懂事了,给他们换个大房子玩。”
前些年诸多顾虑,小儿女出生,人多手杂,为人父母总是顾虑许多。好在娃娃康健,小四如今慢慢也能学着说点话。
“你想要彻底落实,女子读书科举做官,从事百业,对婚姻里的规定,明熙这次路上和许多妇人交谈,观她兴致勃勃,日后……”
秦修远停下来,望舒微微睁眼看他,提醒他,“不拘一格。”
“我明白。没有你,我何来这天下。”两人蹭蹭,“看他们四个造化。”
竟是连小四也算上了。望舒嘴角微弯,“有眼光。她这阵子总能找到一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
话音刚落,男人欺上来,“我知道。”
“给我踹口气。”望舒推着一家之主,“那些事你做主。不过你儿子女儿喜欢出门,这里出去玩方便。”
从皇城出来,浪费时间。
想想他这几年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不便,“不然你去住皇宫。”
秦修远想了想,“那就定个年号。上值去皇宫,下值回家。”
长子长女如今初长成,小三天分不差,小四嘛,她喜欢出门,就让她出门,开开心心就行。其余的,上天自由安排。
“夫君真好。下辈子给你生八个儿子。”
秦修远:……
一时困惑,做事认真的人认真想了想,“不用这么多。身体吃不消,也养不好。还生他们四个。”
轮到望舒emo:……贴近他,“哼。下辈子我做男人,你来生。”
秦修远不干,“对我不满?还要送儿子卖女儿的。”
“哼。”
“反正这辈子你跑不掉。”
望舒还是困,“那你看紧咯。”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