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小四犹爱看舞，趴在围栏最前方等待着，乳娘在娃娃身后绑了个小枕头，望舒还是躺在摇椅里，秦修远坐在她身旁，伤腿翘起二郎腿。
前方兰蝶在摆放腰鼓和琵琶。
“小三小四那个角度能看到什么？”站起来都没兰蝶的膝盖高，就那么迷！小小人儿背着个花花绿绿相间的小枕头，还挺可爱的。
“大长腿。”望舒应付不懂艺术的人。
“背着枕头做什么？”像个大龟壳！
“摔下来护脑壳，摔坏了和亲爹一样蠢。”
句句带着火药味。
秦修远强行和人五指交握，看着站得不如亲哥稳当的小娃娃，“当着小三的面抱小四会不会不太好？”
两个都抱，怕小子姑娘不知轻重给自己蹬报废了。
不过很快小四就爬过来，背着个龟壳，爬得飞快，秦修远看着这爬行姿势，真是个王八？小王八？
啊呸！看向女人的目光多少带着点不友好，地上的是小王八，那小王八的老子，不就是老王八？
“你干嘛呢？”
秦修远抱起爬过来的小王八，啊呸，小四，很是不满，“你在说我？”
腰鼓舞开始，望舒全神贯注，秦修远看着入了迷晃着二郎腿的妇人，怀里躺着竖起耳朵听鼓声的小王八，那边紧紧扒着围栏流哈喇子的小王八，敢怒不敢言。
鼓声毕，一舞结束，一大两小鼓掌，十分赏脸。秦修远感觉腿上一热，小四随地小便，乳娘接过去换衣擦身。
龙凤胎就是这样，那边乳娘眼疾手快，给小三脱了裤子放松了一泡，少洗一条裤子。
琵琶弹唱开始，兄妹俩又开始入定。这次琵琶声显然更让小四兴奋，小身板挺直，大弦小弦，听到一个声音就嗷嗷叫，声调越高她越是兴奋，坐着还不得劲，要面向舞台站起来，一双腿原地跑步一样猛蹬，“啊！啊！”小王八壳顶着亲爹的胸膛震动，将满心的喜悦传递过来。
秦修远侧身去看，小四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生机勃勃，女儿能这样开心，当爹的便做真王八又如何！
琵琶弹奏多久，这个小王八牌的发动机就蹬了多久，望舒看了眼男人裹粽子的右脚。
“不碍事。”
曲毕，秦修远招来兰蝶呈上琵琶，跪坐在地上，轻轻在小四耳边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可把小四乐坏了，闹着下地。
秦修远以为她要去摸，把她放下地，结果她爬过去轻轻趴在琵琶上，嘴里发出一声欢呼，“啊！”
兰蝶看着主君主母，轻轻抱着小小姐，拉着她的小手去挑起大琴弦，“切！”地一声，又把人给乐坏了。
小三扶着围栏走过来，示意要亲爹抱，秦修远一把抱起他，他略带疑惑看着对声音大吼大叫的妹妹，爱好各种发出声音的物件，他有点累了，趴在亲爹胸前慢慢歇觉。
直玩到小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望舒呵欠连连，秦修远才将女儿抱睡，拄着杖离开。
出门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刺骨，望舒兜头兜脸小跑回主卧。
“赏个宅子给她吧。”
“早给了。”望舒脱下披风，又懒洋洋躺回摇椅去，“送宅子，加月银。”
偏榻。秦修远给小四盖好小被子，走近妇人，“医师怎么说？”
“按摩穴位，乳娘做着呢。”望舒伸手指到他耳后凹陷处，“翳风穴，疏通听力经络。作用目测不大。还有说要针灸的，等她长大点看看。”
“乳娘会不会偷懒？”秦修远没见给女儿按摩过。
“晨起按摩半时辰。小四有效果，我给她一百金。她按摩的时间不敢多不敢少。”
一百金，大手笔。
望舒生产之后，赏银是每人一百两，都是长安罕见的大手笔了，何况一百金！这几十年头，连前朝皇帝都不敢这么大方。
“新的一年，小四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一年的最后两天，夫子依然来府里，却不是给人上课，军中和商户熟人纷纷上门送年礼，府中席开三天，前院搭棚架屏风炭盆，大摆流水宴席。
秦修远拄着杖，单手搂着望舒，作为主君主母迎客，云骁和明熙跟在父母两边，父母打完招呼，马上带着人去落座。
“老大，你儿子能干也就罢了，女儿也能独当一面！”
阿克巴·阿史那毫不吝啬，看着主君的一对儿女落落大方，知书识礼，又能文能武，眼红得不行。
“阿将军你都十几个儿子了！等他们都长大，天塌下来你都不怕！”
有同僚安慰阿史那，谁知阿史那摇摇头，“我看都不行！要是有一个能入了老大的法眼，能跟老大结成儿女亲家，我做梦都笑醒了！”
秦修远笑而不言，望舒没当回事，几十个孩子几十个妈，比菜市场还热闹，比垃圾场还脏，连珠珠想请她过府去坐坐，她都一概拒绝。
珠珠最近生下一个女儿，望舒派人送去重礼，人没到。
南阳王带着妻子女儿女婿过府，周月芙前两年嫁给了前朝清贵李姓御史大夫的嫡孙，婚后略微发胖，有点幸福肥。
其夫君一副书生打扮，望舒和人视线对上，相互打量，清雅之态，不卑不亢。
“见过大将军，见过季老板。”
还挺帅气，气质沉稳。
在军言军，在商言商，别人称呼秦夫人，将军夫人，季老板，季当家，望舒都应。
“一眨眼，大公子和大小姐都长大了，落落大方。”
和兄妹俩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妃，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太慢了，家里小的还在地上爬呢！”
王妃慈祥，闻言又问起小的来，“夫人有福气，再过几年能走会跑，就轻松了。”
王爷跟着帮腔，“听说小儿八个月大就能学步了，天赋异禀啊！”
秦修远点点头，“像哥哥，有使不完的劲。”
“像他老子，整天喊打喊杀。”望舒没好气，秦云骁简直冤枉，源头还不是他自己！
秦修远拍拍妇人肩膀，抬头认了。
“四个娃娃凶起来，都像我。”
哄堂大笑。
“有没有像季老板的？”有人扬声问了句。
外貌一眼看没戏，性格个个都有股狠劲，明熙都越来越像自己，那种要争先争口气的劲头……
望舒那种敏锐力，洞察力，胆大心细，拿捏人心的掌控力，在孩子身上始终还差很多。
“没有。”送快递的望舒自个坦白。
“娃娃像我容易，像娘亲太难了。”秦修远据实以告，“还得长年多学。”
季守十分认可，挨着张三说了句：“姑爷还算公道！”
小姐可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