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老远传来云骁的声音，乐乐酸了，“肯定姐夫又抱他俩了！都八岁了还要抱！秦云骁不清楚自己斤两！”
“你爹可是抱你到十一岁呐！你六岁那会还坐姐夫肩头上呢！”
“那现在小三小四出生了，姐夫还抱他俩！”那会云骁明熙一出生，她就被姐夫抛之脑后，送到书院上课去了。
男孩的笑声越来越近，小女儿一次两次蛮缠说气话，季母不得不敲打女儿，“再不许说这样的话，姐夫待你好一刻钟都是看在姐姐面子上给我和你爹爹的情分，可待自己的儿女好一辈子，都是应当的本分。”
季望乐的眼里瞬间鼓起一泡泪，很快拭去低头从刚进门的其乐融融的父子父女身边跑出去了。
两个女儿的气性如出一辙，季母捏捏太阳穴，头大！
小小风波没传到望舒耳中，里里外外天大地大没有她的事大，宽阔厚重的拔步床里，金丝刺绣帘帐掩映下，似乎有人惺忪翻了个身，无声一刻钟后，鲜红寇丹的食指勾了勾绳子，房外铃铛声响起。
很快有人捧着热水巾帕软布进来，小青低头掀了帘，一双大手从闭目养神小妇人的腋下穿过，望舒猛地睁眼，清醒一下，“没出门？”
“晌午去。”秦修远垂眼看她胸前薄衣遮不住忽视不得的丰收粮仓，“先喂喂？”此次产子，妇人肩颈细细，胸前却结了一双巨瓜，看着就有些心惊肉跳。
望舒夜里少喂一次，涨疼得厉害，小三小四双双被推进来，吨吨一阵喝，总算舒坦些，随后儿女被推走，她亦被抱高，反剪双手……
老夫老妻熟门熟路，望舒细弱哼哼，半靠在衣冠楚楚的男人肩上，侧着身子由他继续清空粮仓，……秦修远将人换到另一侧肩头，眼里盯着妇人，淅淅沥沥蹭，……
望舒不依，催促他……
季母走到正房，果不其然看到小青带人在偏房一角守着小外孙和外孙女，背对着紧闭的房门……凡男女主人在房，所有人避而远之。如今有了一对离不得正房的小娃娃，几人无法，但也恨不得缩了身子避到角落里去。
许久正房响铃，男主人略哑吩咐，传水传饭。几人快快动作起来，季母守着娃娃，见丫鬟果真麻利抱出……被褥，不由得头大。
沐浴过后秦修远按人吩咐替两股颤颤的妇人裹了腹，一把抱出来放在小凳上，望舒没什么胃口，倚在人怀里，一口一口慢吞吞。
“不好好吃饭，把布卸了。”喂饭的人说。
含着蒸蛋慢品的望舒，抬起水润润的双眼剜他，真过河拆桥。
眼神凶巴巴，人软绵绵。秦修远单手搂紧她，有些灌饭的强迫意思，牛肉片和蒸蛋稳稳送到嘴边。
要说天底下也没几个大丈夫追着妻子喂饭的，又不是新婚燕尔的夫妻情趣。秦修远也清楚身边人有时候惊讶得要掉出来的眼珠子，要问他，就是三个字，习惯了。你喂着人能多吃半碗，别说半碗，多吃一口他都愿意喂。
最后望舒捏着鼻子喝了半碗牛乳，剩下的男人一口闷，放下碗，抿抿嘴，客观评价：“你的好喝。”
没完没了还。
男人去军营，有时候赶得回来，有时候一连几日方回。
这日望舒换上套浅紫色的曳地束腰薄袍服，略略收拾被男人牵着慢慢朝府门走，大门立即打开，男人托着人的腰身将人送进专用马车，自己骑马。
带着娃娃在亭子里玩耍的春杨和珠珠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如何能出门了？
“夫人的身子……养好了？”
珠珠看着下人逗弄在席面上爬走的儿子，想着近期形势，许是将军有什么事要带夫人出门一趟。“坐了双月子，身体是无大碍。只不宜外出受风颠簸。”
夫人坐月子，沐浴饮食一律百无禁忌，平时要开窗通风透气，房内摆上盛开的野花，不戴抹额不喝补汤，将军请来的前朝宫廷嬷嬷成了拿钱的摆设，几个奶娘偶尔还能顶些用。
不说别的，有一回珠珠去例行把脉，夫人喂奶还需将军托着小少爷，喂完奶把了脉，所有人退下，房门一关，许久之后便会叫水。
想也清楚是夫妻情趣。
“夫人可不得百日后出门么，稳妥些！”
珠珠强行回神，不敢深想，随意搭话，“将军陪着你就放心罢！”
马车到了主街，秦修远下马上车给人撩了窗户，一手把住人的腰身，和人一同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三教九流吆喝买卖，“是不是比去年热闹了？”
有些人认出是许久未见得将军府马车，纷纷探头来，望舒不卑不亢，任由打量。这是去年被一箭穿肩后，她第一次出来透透气。
“嗯，街上的妇孺多了。”
定睛一看，确实妇人和小童甚者老者比以往多多了，秦修远不知别家的妇人如何，自家妇人看待事物总是独辟蹊径，酷法一出，一边是流血不停，一边则是现世更为安宁。从不结交权贵和串门的小妇人，心里自有一杆秤。
路面又些许坑洼，马车碾上石头一下颠簸，望舒一下咬牙变了脸色，秦修远放了车帘，将人抱坐大腿上替人缓震。
“长眼睛！”一声传出，多少年罕见的震怒吼得老车夫缩了缩脖子。
望舒揪着男人胸前的衣裳，冷汗不止，“回去。”上下颠簸那一下，只觉得全身的器官都松了，跟个装满了货物的麻袋似的，随着颠簸所有货物都在上抛下落，松松散散。
更可怕的是…她委屈得都快哭了。
…秦修远抚着人的胸脯，清空的小粮仓定是开始积蓄存货，哪经得如此颠簸，见人脸色煞白一阵后怕，“好，就回去。”
结果……一阵半热开水，他大脑空白一瞬，迅速用手摸了摸，鼻子闻了闻，将怀里摇摇欲坠埋头哽咽的小妇人抱得更紧，心痛得无以交加，“乖乖，没事，没事。”
望舒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