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能做的不多了。”
“如果......我能从仙落时代回来,希望你也还活着。”
楚牧望着那道渐远的红色身影,目光微微动了一下。
双手一撑,落到城墙之下,然后一步一步,向着冰梦妍离去的方向走去。
沿途所有魔化的傀儡,全部恭敬匍匐,眼中燃烧着近乎虔诚的狂热。
冰霜城——城主府。
“母亲,你看看我.......我回来了。”
“女儿以后再也不逃了,再也不任性了。”
冰梦妍跪在一位面容美艳的贵妇人身旁。
那位妇人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她相似的轮廓。
与红色降摇少女满脸泪痕不同,贵妇人神情冷漠,偶尔瞥向女儿的眼神里,甚至掠过一丝带着贪婪的杀意。
只不过每每在触及少女腰间那柄血红色的佩剑时,又生生止住。
装饰充满仙气的庭院内,四名仆人静静立在周围。
目光同样在冰梦妍身上游移,仿佛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扑杀而上。
“踏、踏、踏........”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就在这一瞬,那名贵妇人与四位仆从同时动了。
她们眼中的冰冷骤然消退,化为一片灼烈的狂热,神情虔诚如谒神明,齐齐跪伏在地。
“母亲.......?”冰梦妍怔住,慌忙伸手想去拉眼前的妇人。
贵妇人却一把甩开她的手,额头触地,声音恭敬而僵硬:
“吾等,参见吾主。”
脚步声停住。
冰梦妍瘫坐在地上,怔怔望着匍匐在地的母亲。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家人?”
楚牧嘴角轻轻扬起,双手环胸,姿态闲适得像在欣赏戏剧一般。
“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呢?”
“枫——!”
黑夜中陡然绽开一道猩红色的剑光。
长剑破空,血花飞溅。
肉体被贯穿的闷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冰梦妍目眦欲裂,握剑的手再度向前递出。
“刺啦。”
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要你.......”,“死”字还没说出来,话就戛然而止。
只见红光消散,剑锋穿透的是贵妇人的胸膛。
楚牧依旧站在原地,眼中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不......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踉跄后退,想要上前,拔出那柄血剑。
可还未靠近,贵妇人被长剑贯穿的伤口处,突然涌出粘稠的血红色雾气。
那双贪婪的眼睛瞪向冰梦妍,虔诚的狂热被某种更原始、更暴戾的东西彻底取代。
完全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凶兽才有的眼神。
“嘶......吼......”
不似人声的低吼从她喉间挤出。
“轰!”
贵妇人的身体以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弹起,胸口还插着那柄猩红色长剑,双手却已化为利爪,裹挟着充满铁锈味的血气,直扑冰梦妍面门!
几乎同时,周围四名仆从也动了。
她们跪伏的身形忽然暴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眼中的狂热尽数化为嗜血的凶光。
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魔化的身躯让贵妇人无视了致命伤,以及疼痛。
唯有对想要伤害她们至高无上主宰的滔天怒火。
冰梦妍瞳孔骤缩,踉跄急退。
“母亲........是我啊!”
哀求的呼声刚喊出口,利爪就已经到了她的眼睛。
“废物。”
一道平静的、不容置疑的声音,轻轻响起。
时间仿佛陷入凝固。
贵妇人的利爪悬停在冰梦妍眼前一寸。
所有扑杀而来的仆从,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僵直在半空,维持着狰狞扑击的姿态。
唯有一双双暴怒的血红色眼睛,还在疯狂转动,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楚牧慢慢走到庭院中间。
他没有看那些凝固的傀儡,目光落在冰梦妍惨白失神的脸上,神情冰冷下来。
“她们要杀你,你看不到吗?”
“还是说待在我这里学了这么久,连基础的躲避都不会。”
楚牧伸手,五指虚握。
凝固的仆从与贵妇人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恭敬的匍匐在地。
眼中滔天的杀意也没了踪影,只剩下对眼前玄衣青年的虔诚和狂热。
“我.......”冰梦妍咬住嘴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眼神一冷,倔强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杀神使?”
楚牧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辨不清意味的弧度:“不错,这次.......适应得倒是挺快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我还以为,见到你母亲这副模样,你又要变回那个哭哭啼啼、优柔寡断的蠢货了。”
“我说......什么时候你才会让我去杀神使?!”冰梦妍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
雪白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两只纤细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看向楚牧背影的目光,燃烧着不加掩饰的、锥心刺骨的恨意。
“神使?”楚牧完全没有理会,仅是嗤笑出声,抬脚就走,“你是真没长脑子,还是一急起来,就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冰梦妍见对方毫不停留地离开,脸上表情变幻,显得极其挣扎。
她回头望了一眼庭院中匍匐低吼、完全没有人形的贵妇人,又看向即将消失在廊道阴影里的背影。
最终一咬牙,转身朝着楚牧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我还和神使差多少?”她跟在他身后几步远,咬牙切齿的问道。
可惜前方只有平稳的脚步声,没有回应。
“我还和神使差多少?”
她身影如一道染血的红绫,瞬间闪至楚牧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苍白的小脸上,眼眸死死盯着楚牧。
“你说话啊!”
在过度焦急之下,这道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楚牧面色转冷,反手凌空一握。
那柄插在贵妇人身上的血剑应势飞起,“嗤”地一声,直直钉入两人之间的地板里。
“真想知道差距,就用你手中的剑来告诉我答案。”
“而不是在这儿毫无意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