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儿一人,自然是写不出来那信。
方后来心知肚明。
怕是酒楼三个姑娘一起写的。
祁允儿与小月,这是彻底被滕素儿带上路了。
昨个晚上发生那么些事,她俩明显站滕素儿那边,也没人给我透个口风啥的。
郁闷!这两人……原本都是我这边的好吧。
祁作翎比他还郁闷,“此事危险,我妹子她能做什么,你还是劝她回祁家,与我一起回大邑吧!”
方后来咧嘴笑,“祁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与妹妹多日未见,她如今可比你厉害了。”
“怎么?“祁作翎一头雾水。
“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方后来小声道,“祁允儿一向有主见,你是知道的。
我事先给你交个底,她如今也与你、我一样,正式在为城主府办事。”
“啊?”祁作翎眼顿时瞪大了,“那她是与吴王闹翻了?”
方后来看他一眼,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知道,祁允儿曾说,她是喜欢励精图治,为平川百姓着想的,那个吴王,
而不是畏畏缩缩,与七连城勾结,谋害百姓的吴王。”
“都说商人重利轻义,你与你妹妹......倒是与众不同。
而且,你们兄妹心思大差不差,都存着为城主府办事,拿功劳为吴王抵罪的想法。
也算对得起吴王他咯!”
“我这么做,倒是应该!”祁作翎张口半天,重重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怜了允儿妹妹,如今走在风雨飘摇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其艰难!”
“女大不中留,她如今躲着我,还请你与素掌柜力所能及帮帮她吧!”
方后来嘴角翘起,”你还真和我哥一样,一门心思为了妹妹。”
“可不只是为了她。”祁作翎揉着黑眼圈,又捂着嘴巴,打个大大哈欠。
“我此前几年,就曾想过,什么时候,能让北蝉寺在平川立足?
但是当时,也只是想想,办不办成,对我来说无所谓的!
可如今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哦?”方后来愣了一下,“祁兄从何说起?”
祁作翎不语,只拽着方后来的胳膊,又往里面跑了一进院落,然后小声道,
“从前我祁家商铺虽然挂着大邑皇商名头,
但不过是平川城里,生意规模大一点的商铺而已。
也曾受人欺压刁难。
而北蝉寺名震天下,一旦能坐镇平川,
对大邑人,特别是我们这种商人,是个绝好的保护。
可是,我即便有心促成圣教留在平川,
但是,平川官府哪里会搭理我?
如今得益于小吴王的看重,祁家身份水涨船高。
可小吴王权势覆盖我祁家,没能覆盖其他大邑人,还是不够。
如今方兄弟说,城主府有意促成建寺之事,我这才有了机会,能重新想办法,将北蝉寺牵线进平川!”
方后来安静听着。
“自打贤弟劝我离开平川城,说“那位”已经不在了......”祁作翎四下又看看,
压低声音,“我就心里始终不安。
我也托人打探城主府的情况,
事情恐怕真和你所说一致。
这种情形下,贤弟遇到危险可以一走了之,我是不大担心。
我最担心的是,大邑来了不少同乡,还有外面那些个大邑的学子,他们未来可都能成为大邑的中流砥柱。”
他面上忧色渐渐重了,
“我是肯定要离开平川的,但是他们不会走。”
“若我促成北蝉寺在平川立足,一旦真有战事,我妹子与他们,都可躲在北蝉寺庙里。
北蝉寺乃大邑护国圣教,七连城看这面子上,或许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方后来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要不然,滕素儿当初也不会这样打算!
筹谋了几年,想仗着四国人质,让七连城放弃围攻平川,而只对付城主府!
方后来忽然觉着有些心酸,战事启,万家亡。
十七年前,大哥一家亡了,自己一家亡了,老爹也流亡在外。
可爷仨重新组成的家,如今也亡了。
想着想着,他脸色铁青,手指头捏得发白。
祁作翎见他脸色不好,忽然警醒,赶紧道,“贤弟莫要生气,是为兄不对!
你让我不要再多关注城主府的事,我一时忘了,以后不会再让人去打探城主府!”
方后来拉住他的胳膊,勉强笑着,“与你无关,只是昨夜我也不曾睡好!”
祁作翎赶紧道,“是过于劳累了?要不要去后院厢房歇一歇,等会我再让人来叫你。”
方后来放松了手掌,轻轻摆了摆,“祁兄尚能坚持,我更没关系!咱们办正事要紧!”
祁作翎点点头,继续道,“按着允儿信中的计划,不宜过于宣扬。
所以,我昨下午忙到到晚上,只请了大邑在平川的头面人物,以及未来可期的一些大邑学子。
其余闲人,一个都不会放进来。
等此事办得七七八八之之后,再大张旗鼓便无妨。”
方后来点头,“我急着赶过来,便是想与你说不宜过早宣扬。没想着允儿信里已经安排。
今日我还带了些人手,会专程留在鸿都门一段日子,就是为了暗中协助,早日办成此事。”
“若是有人阻拦或者从中作梗,祁兄,只管与我说,决饶不了他们。”
祁作翎笑道,“不至于,此事还没摆上台面,没人知道,何来作梗。”
“那是最好!我是担心鸿都门的人越来越多,七连城应该也听了消息,怕他们看出破绽来,”
方后来忽然问,
“吴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祁作翎猛然想起来,“哎,大概是因为我接待了北蝉寺的缘故,
前几日吴王府一个管事,说是受了吴王指派,来祁家铺子问过我,
想知道北蝉寺来此作什么的,什么时候离开。“
“祁兄,如何答复?”方后来问。
祁作翎想了想,“那时候,明心禅师刚刚出事,被关进牢里。
我心急如焚,就据实相告,想能不能托他转告吴王,搭救一番。
可对方听了明心禅师被抓起来,倒是觉着挺开心的,说无能为力,就走了。”
“来的是刘伯么?”方后来问。
“当然不是,刘伯是内院管事,很少过问这些。是个新来的外院管事。”祁作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