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北蝉寺都是和尚,怕与平常人混在一起,不太适应,
鸿都门曹大人特意为他们寻了僻静所在。
所以,这里几乎看不到行人。
之前方后来巡逻并不经过此地,更不熟悉。
但他并不担心找不到,毕竟是习武之人,在学宫寻路这事一点不难。
只不过是攀上高墙看看方位而已。
他忽然灵机一动,哎,干嘛非得自己提着锦衣长衫,爬高走低的。
这不是有现成带路的么?
哪用得着,自己爬高啊,我就在这里等着!
刚刚莫公子一行,应是去北蝉寺那里。
既然跟不了前面姓谭的,
那就不如跟着后面这姓莫的。
果然没一会,莫公子一帮人,也急匆匆赶来。
方后来扭头,假装四下闲逛。
这些书生看到方后来,没再打招呼,但也都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莫兄,这得往哪条路去?”刚刚对方后来说话的那张公子,急着问。
莫公子四下看看,也是懵了,“张贤弟,到了这里,我也不认识啊。”
方后来在一旁听这话,顿时傻了眼,合着,你们......也不认识路?我刚还指望你们呢?
算了,还得我自己去前面寻个合适位置,再翻墙上,去探路!
他拔腿就要走,
却被那莫公子又喊住了:“请教,这位兄台.......
方后来烦归烦,但毕竟脸皮薄了一点,没好意思撒腿就走,“又有事?”
“兄台,可知道北蝉寺的高僧住的院落,是往哪里走?”莫公子尴尬笑着,拱手行礼。
这可问错人了,我自己也想知道啊!
方后来摇摇头,“不知!”
“莫兄,干嘛问他?”刚刚语气不善的那位张公子,撇了方后来一眼,
“像这等富家子弟,与那姓谭的一样,是不屑与你我这种小门小户人家说话的!
他又四处看看,毫无头绪,气道,他肯定是知道,只是不愿告诉我们而已!“
方后来听这话,一头恼火。
这人是刺头么?
怎么句句话都带着刺?
咱们是第一次见吧?我是哪里招你,还是惹你了?
这大邑学子,素质方面,明显有待提高啊。
“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认识路的?”方后来火大反问。
“哼,这不是很明显吗?”张公子鼻子重重哼了一下,手指着四周,
“鸿都门学宫之大,天下罕见,而此处又是学宫偏僻所在。
既无启用的学堂,也无往来的学子。空荡荡的院落,一个接一个.......”
打住,打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方后来更烦了。
张公子冷笑道,“若无人陪着,恐怕是要迷路半天才能转出去。“
“你一个富家公子哥,又没带个仆从!只是一个人而已!
那……在这里走来走去,做什么?
除非就是对这里极熟悉,否则,你也不担心转悠到明日,都回不去?”
“我这人吧……就是天生喜欢瞎逛,不行么?”方后来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
“你这等富户,果然趾高气扬,”张公子冷笑道,“不愿意搭理我们,我们也没强迫你,你好好回个话,不行么?
不要以为,有钱了就了不起。
我们如今同在鸿都门学宫,同为学子,没有差别。
曹大人可说了,这里看得是学问,不是钱财权势!”
方后来哭笑不得,我倒是想成为学子,可惜没工夫。
而且,我这哪里就了不起了?我哪里就钱财权势加身了?
忽然看见对方一声一身衣裳稍显破旧,而自己却是一身富贵气派。
哎......?他恍然大悟。莫非是我这一身衣裳的缘故?
原来如此来,他这就是纯纯的看不起有钱人么?
怕我这富家公子用钱,把他得贵人提携的路堵死了。
不过,这羡慕嫉妒恨的心思,我以前好像也有过。
方后来瞬间能理解了。
但是,话说回来,我确实单纯的不想搭理你们。你都看出来了,还使劲跟我废话?
方后来干脆说明白,免得他啰嗦,“我是来此寻北蝉寺的,可不知道往哪儿去才对。”
“这么巧?”那莫公子惊讶了,“我们也是啊......
呵呵,莫公子,我就说别搭理这种人,“那张公子冷笑声更大了,“他与姓谭的不过一丘之貉,都是想趁着,鸿胪寺与鸿都门一起拜访咱们北蝉寺的机会,攀附个高枝,妄图一飞登天。”
“呃......莫公子看看方后来,犹豫着小声道,“张兄慎言,可别胡乱瞎猜......”
这倒是奇怪了,”方后来撇撇嘴巴,讥讽道,
“你刚刚说我认识路,故意不搭理你们。”
“如今,怎么又改口,说我是要去攀附贵人?”
“你倒是嘴皮子利落得很,说来说去都觉着自己对咯?”
张公子斜着眼睛,看他,“这不矛盾啊,
你是兼而有之,想来攀附贵人,结果匆忙走错了路。”
读书人果然牙尖嘴利,方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方后来憋了半天,他才回道,“那你们就不是......急着来攀附贵人的,也迷了路?”
“笑话,我们乃是凭着才学得曹大人赏识,何来刻意攀附?”
张公子说着有些得意了,“鸿都门曹大人,亲口说我们这批大邑来的青年才俊,才学过人,大有潜力,前日才将我等收入他门下。”
“喏,你眼前这位莫才志莫公子,更是得了曹大人亲自赠笔一支。
日后,他必然在鸿都门学宫大放异彩,学成之后重回大邑,肯定大有作为。
总之,我们这些人凭的是才华,而非钱财家世。哼!”
方后来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有钱财家世,不得已,只能靠才华吧?
“哎,张思参张兄啊.....,”莫才志登时红了脸,“赠笔一事,你就不要反复拿出来提。我等需戒骄戒躁,继续苦读才不负曹大人厚望!”
看起来,张思参对莫才志的才学十分敬佩,他立刻大声道,“哎,莫公子,你给我们大邑读书人长了脸,这是正大光明的荣耀,怎可不提?”
方后来明白了,这位,原来是自恃有才气,狂傲起来?
张思参对莫才志倒是推崇得很:“那谭文境的两个堂哥,仗着伯父当了尚书,硬生生在大邑挤走了莫兄两次入国子监的机会,当真是可恶!
不过,咱们在大邑斗不过他,在平川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