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你放心,我不会让罗远有事的。”杜世嘏说完便匆忙离去。
夜晚酉时初,管如领着侍女汀兰,叩门安乐亭侯府。安乐亭侯杜玉听见管如来访,不肯相见。
管如冷笑:“我手上有安乐亭侯想要的东西,他确定不瞧瞧?”
家丁又去通传,安乐亭侯终于让家丁领着管如去了深瞻厅。
管如一只脚刚踏入厅内,安乐亭侯杜玉便说:“东西放下,你便可以走了。”
管如问:“我的人呢?”
只见安乐亭侯杜玉使个眼色,家丁便命令人将罗远带上来。
管如见到罗远,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放在厅堂桌子上。
“我只要亭侯府祖母令牌,你的玉佩我不稀罕。”杜玉声音虽然低沉,但却自带着一股威严。
“可我不知那是祖母令牌,给扔在临淄了,我已派得力助手回临淄去取,您且容我几日,我定给您原封不动送来,人我先带走了。”管如说完,朝汀兰扔了个眼色。
“东西没带来,人,你自然不能带走。你的玉佩,怎能与安乐亭侯府祖母令牌相提并论?”杜玉说完,扬手一挥,那块玉佩便如离弦之箭,直直朝管如射去。
管如抬手以内力接过玉佩,她感受到杜玉的强劲内力,但面不改色:“我的玉佩自然不能与安乐亭侯府祖母令牌相提并论,但别说安乐亭侯府主母令牌几日后便会完璧归赵。若是祖母令牌不见了,安乐亭侯还想让罗远为那块令牌陪葬?祖母令牌原是杜世嘏送我的,送了又想讨要回去,安乐亭侯府如此出尔反尔,我尚且不计较,你们又计较些什么?我的玉佩虽不值钱,但却是家母所赠,我视如珍宝。我送还亭侯府祖母令牌时必取回我的玉佩,在此期间还望安乐亭侯小心保管。”
说完,管如便想带着汀兰、罗远离开。
安乐亭侯副将哪里肯放?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了管如脚步。
“让他去,十天之内见不到主母令牌,我再找她算账。”杜玉下令。
副将侧身让开,管如回头朝杜玉英气地行了个揖手礼,转身离去。
管如刚出了安乐亭侯府,杜世嘏方跑入深瞻厅,问:“父亲,您把罗远带哪里去了?”
杜玉拿起厅案上的玉佩,递给杜世嘏:“赐儿,这是管如玉佩,你收好了,等她送还主母令牌,记得将这玉佩还她。罗远,我已让她带走了。”
杜世嘏反应不过来:“您让她将人带走了……?”
杜玉越过杜世嘏踏出厅门时,嘴角扯出了一抹极细微的弧度,心想:这姑娘有点意思,比他父亲强。
管如回至灵霁府,申绿赜正倚在门口,她瞧见管如面色沉重,上前询问情况。管如便拉她入了自己屋中,将事情原委相告。
申绿赜听完,劝道:“孔文向来沉稳,定然在期限内将主母令牌取回,你就别担心了。”
管如叹口气:“看来我与小侯爷,是没有希望了。”
绿赜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与尚疆之间有灵霁公主这么大的阻力,我都在苦苦坚持,你怎么就轻言放弃了呢?”
这几日,洛都有些酒肆,开始添了说书曲目《深渊记》:讲的是西周时的一桩冤案,主人公叫深渊,深渊的父亲深新被冤,满门抄斩,深渊逃出生天后励精图治,后来当上大官,将陷害他的人绳之以法,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故事新奇有趣,情节跌宕起伏,立即吸引了许多洛都人的眼球,洛都各大酒肆纷纷效仿,一时传为美谈。灵霁公主见《深渊记》好评不断,遂带着管如、绿赜同去听书。
当灵霁公主看得津津有味之时,一同待在闻香楼雅间的绿赜与管如却是变了脸色。原因为何?只因申绿赜父亲申方沛也是被人诬告蒙冤,而他与申绿赜在逃跑途中带累顾飞的母亲,害她魂归西天,这一点与深渊的经历如出一辙。
管如与申绿赜对望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透露着担忧。
管如趁灵霁公主不注意,轻轻对绿赜说:“最迟明后日,孔文便带着主母令牌回来了,等我将主母令牌还回安乐亭侯府,我们一起回临淄吧,洛都不太平。”
绿赜此时已六神无主,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些情景,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泄露?
申绿赜没有反对管如提议。回到灵霁府后,绿赜立即提笔给尚疆写信,然后托管如派人将信送出。
信送至临淄府衙时,尚疆已早早进入密室撰写《长略》,还有三日时间,他便大功告成了。他此前叮嘱傅廉:“不要放任何人进来,《长略》未成,万万不可泄露。”
傅廉接过岱宗朝山门户主罗远手中信件,声称定交给洛都尹尚疆,其时正逢穹苍帝隐身入临淄府衙。穹苍帝看过信件内容,大意是缘赜怕当年申家的一场冤案被人旧事重提,落入他人圈套,因此她想先回临淄一阵,又解释她也挺想念外婆,并附言她在临淄等他。
绿赜忽然想回临淄,穹苍帝倒是有些意外。申家当年冤案,穹苍帝曾在天界盘查过,是他父亲申方佩被污蔑使用厌胜之术,诅咒当年的大丞相微生昭(也就是当今宁安帝的父亲,如今尊称的文帝),导致微生昭在大战中殒命,因此一家被杀害。穹苍帝原以为她宁折不弯,想将当年冤案平反,却不知她为何急于回去临淄?难道是放心不下年过半百的申阿花?”
不过,穹苍帝转念又想:申绿赜回临淄照顾申阿花,尚疆完成与公主婚约,这不是他一力想促成的事吗?如此,申绿赜方会回头看见他的好。如此一想,穹苍帝倒也不纠结了。心里还有些高兴,思忖自己与申绿赜终究还是有缘有份。穹苍帝没有在临淄府衙寻找尚疆身影,而是想去灵霁府瞧瞧申绿赜近况。
次日卯时,尚疆还在呼呼大睡。傅郡丞唤醒他,递上了申绿赜的信。尚疆看完信,吩咐傅廉:“你让岱宗朝山门之人报个信,就说我让她再等两天再走,此时回去,还不如待在灵霁府安全。过两天,我或许还能送她一程。”
傅廉正欲离开,尚疆又唤住他:“我还是给她写封信吧,见到我的信,她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