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几位省领导继续保持沉默。
左开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徐副省长,对于柴院长的建议,你有何指示?”
凌子烈盯了徐常意一眼,视线停留在徐常意的手机上。
徐常意明白了凌子烈的意思。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徐常意挂断左开宇的电话后,凌子烈才说:“看来,没有任何余地啊。”
袁鉴点头:“是啊。”
“该做的思想工作还得去做,再难也得做!”
“特别是那几家参与投资的民营企业,他们的思想工作必须做好。”
常务副省长连胜利看了袁鉴一眼,说:“袁省长,我去做省国资委下面几个投资集团的思想工作。”
“这民营企业的思想工作就交给常意同志与克声同志吧。”
袁鉴盯了连胜利一眼,但也还是点头。
他说:“可以。”
袁鉴就看着徐常意与黄克声。
徐常意与黄克声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两人再无理由推卸责任。
凌子烈这时候开口,指示说:“你们不仅要把思想工作做通,在赔付上,不,不能用赔付这个词。”
“停掉五个湖边景点的开发,不是我们省政府违约,而是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所以,不能用赔付!”
“你们记住了,坚决不能用赔付之类的词语去做思想工作。”
“省政府是不认可的。”
连胜利没有答话。
徐常意与黄克声面露苦涩,有苦难言。
袁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知道,凌子烈的严格限制是为省委省政府着想。
可是,这么严格的限制,有利于做通这些投资集团的思想工作吗?
如果都是省国资委下的投资集团,可以内部消化委屈。
可是,还涉及到省内最大的几家民营企业呢。
省政府一旦寒了这几家民营企业的心,就是寒了整个省民营企业的心啊。
在民营企业的眼里,省政府就失去了信任。
然而,袁鉴想着,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
他看着凌子烈,问:“凌书记,那就这么布置下去?”
凌子烈点头。
任务就这么布置了下去。
连胜利轻叹一声,率先离开办公室。
随后,是徐常意与黄克声。
徐常意与黄克声走出凌子烈的办公室后,黄克声眼睛斜扫了一眼徐常意。
“老徐啊,怎么无精打采呢?”
“还真没见你这么怕过。”
徐常意看着黄克声,说:“老黄,你不懂!”
“我兢兢业业一辈子,这一辈子,不管是在什么职位上工作,都是如履薄冰,不敢出任何意外。”
“可没想到,六十岁了,人老了,办什么事都力不从心了,在最后关头,竟然要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污点,你说我们甘心吗?”
黄克声没有答话。
片刻后,他才问:“喝一杯?”
“借酒消愁嘛……”
徐常意摇头:“借酒消愁愁更愁,怎么,李白的诗句也忘了?”
黄克声摇头说:“我不是李白,你不也是,他喝酒更愁,我们未必喝酒更愁。”
“听我的,喝一杯,慢慢想办法解决问题。”
当晚,徐常意在黄克声的家中喝了三小杯。
三杯酒下肚,徐常意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难难难……”
“莫莫莫……”
“愁愁愁……”
黄克声吃着花生米,淡然一笑:“老徐,很多事换个角度想,或许就不难了。”
徐常意轻瞥黄克声一眼:“是吗?”
“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别拿自己的政治生涯开玩笑。”
黄克声点头:“当然。”
“我提一个人,他能解决问题。”
“当然,我不保证他能完美解决问题,但是我想,他总有办法解决问题。”
徐常意看着黄克声:“哦,谁?”
黄克声笑道:“你都把他从省文旅厅抢到了你的生态环境保护小组中了,还问我是谁?”
徐常意愕然。
半晌后,他说:“左开宇?”
随后摇头:“老黄,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万能的啊?”
“这件事别说他,就是袁省长都不敢轻易接手,你打算让他帮忙想办法?”
黄克声就问:“那你为什么要他协助你工作?”
徐常意回答说:“因为他知道西海湖的问题所在,所以我让他协助我,算是……人尽其用吧。”
黄克声淡淡一笑:“老徐,你只看表面。”
“我就提一句,这左开宇是中组部与文旅部从南粤省调遣过来发展我省文旅经济的……”
“你仔细琢磨琢磨。”
徐常意眉头紧锁着。
他显然在仔细琢磨黄克声提的这句话。
“老黄,你的意思是,左开宇是有政治资源的。”
“这件事交给他去办,能成?”
徐常意询问黄克声。
黄克声淡淡一笑,说:“老徐,我们不管他有没有政治资源。”
“有,更好,能办事。”
“没有也没关系,为什么?”
“因为他可以先帮我们去试探一下那几家民营企业的底线。”
徐常意明白黄克声的用意了。
他点头说:“你这个主意很好。”
“如果左开宇真有政治资源,他必然可以办成这件事,就算办不成,他背后的政治资源也肯定会给他助力。”
“毕竟,他是来我省发展文旅经济的,孤身前来,若无政治资源,是很难推行高效发展的。”
“中组部与文旅部是明白这一点的。”
“若是没有政治资源,他先去接触那几家民营企业,他能做通思想工作,我们也就不用出面。”
“若是做不通,我们心中也有底,到时候再出面,也就知道是该唱黑脸还是白脸。”
黄克声说:“对。”
“所以嘛,老徐,我们不用急。”
“左开宇是一枚好棋,我们要知道该如何下好他这枚好棋。”
“这才是关键。”
徐常意点头。
随后,徐常意便问:“可老黄……你确定,左开宇会接下这个差事嘛?”
“让他协助调查生态环境的事情,是因为他知道西海湖的生态环境出现问题。”
“可如今这事儿,与他毫无关系啊,他若是拒绝我们呢?”
“他拒绝我们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啊。”
“毕竟,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黄克声盯着徐常意,说:“老徐,这就得唱悲情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