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停顿了片刻,让那沉痛与期盼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发酵。片刻之后,他的声音逐渐扬起,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独木难支,寸步难行。面对这荒唐的世道,个体的力量如同萤火,但若万千萤火汇聚,则摧枯拉朽,无往不利。因此本尊诚意邀请诸位加入我们的‘同舟会’!”
这个时候有人问道:“敢问神尊,何为同舟会?”
“同舟会,即为同舟共济,休戚与共!无论你曾是何等人,只要心怀对光明的向往,愿意为创造一个更公正、更仁慈的世界而奋斗,便是我们的同道!在这里没有敌我,只有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将共享信息,互援互助,积蓄力量,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同乘一舟的旅人,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嗡……
台下瞬间掀起一片声浪,整个酒馆陷入一片混乱的哗然,所有人都失去了平静。牛头人的话语仿佛带着温度,驱散了地下的阴冷。他所说的很简单,就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温暖的、互相扶持的集体,一个在绝境中诞生的希望!
陆长风也觉得挺有意思,如此看来,这牛头人似乎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不过这个同舟会的性质,怎么听起来像个反动组织。可就算是个反动组织,凭这些人能干什么呢?陆长风可是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好奇了呢!
“前路必然艰险,黑暗或许漫长。但我们彼此就是黑暗中照亮对方的那盏灯。”牛头人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在场的所有人:“本尊在此立誓,愿与诸位同道,同舟共济,互相扶持,直至光明重现之日……”
牛头人再次洋洋洒洒说了几千字大作文,听得人热血沸腾。陆长风总结了一下,大体分为以下几条。
其一,同舟会宗旨为互助互惠,共渡难关,所以入会之人都会得到宽厚的优待。举个例子,一个游侠现在被诸神之梦追捕,只要他入会,那么组织就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比如,从中斡旋,让他成为良民,或者会给他一大笔钱,并且帮他搞定一个新的身份,重新树立威望,让他成为一个有名气的人,能够获得很多好处,让他重新过上光鲜亮丽的日子,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如果实在不行,组织甚至能安排他遁往仙界……
其二,既然互助互惠,那入会之人当然得对组织做出反哺。比如游侠,他有了新身份后所得的收入,一半要上缴盟会,以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盟会之人遇到各种问题,都可以在会中提出,大伙想办法帮忙解决,包括修炼、生活等方面。
其三,入会之人得服从盟会的纪律,不得违抗,否则会受到严惩。这个没什么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组织都需要纪律来约束。虽然盟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入会之人的自由,但是被限制之人得到的好处也很多的……
说话间,牛头人还叫了八个人出来。这八人自称是同舟会的会员。当初遭到世俗的迫害,几乎活不下去了,走到了轻生的边缘,但是在盟会的帮助下,他们摆脱了困境,如今成了成功人士,重新感受到了世间的美好。饮水思源,他们感恩盟会对他们的帮助,并决心帮助更多的人……
这陌生人的故事,陆长风并不太感兴趣,其他人也跟他一样。但是大伙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了这八个人身上,因为他们修为惊人,最低都是仙君,与君白发和姬红颜一个等级。此时他们默不作声地分列牛头人左右,让他的形象显得更加高大,也更加肃穆。由此证明,同舟会实力不弱,甚至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诸位!”牛头面具后的目光温和地扫视全场,声音中带着随性和善意:“愿意加入‘同舟会’,与我等共谋大事者,请向前一步。一切自愿,绝不强求,不愿加入的,可自行离去,但还请对今夜之事闭口不谈。”
“我加入!”
“我也加入!”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前涌动,很多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情绪到了还是因为酒的缘故。陆长风却下意识地抵抗着那股力量,脚步钉在原地,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唐小山觉察到不对,问道;“怎么了老弟?”
“没什么,走了,我们出去再说!”陆长风努了努嘴,示意旁边有人,不太方便。
“那……行吧!”唐小山马上会意,他细想一下也觉得不太对劲。
两人相继起身离开,君白发和姬红颜也跟上,他们此行主要是帮陆长风,既然他不想留的话,那就走了。
同舟共济的道理陆长风懂,这同舟会听起来很美好,但也正是因为太美好了,他就退缩了。对于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他习惯性保持警惕。
可是,他们的退缩,在这群情激昂的人中显得格外扎眼。几乎是在他们起身离开的瞬间,几道冰冷的目光便如同钉子般落在了他们身上,那是已经走到前面,自视为同舟会先驱成员的人。他们眼神中的狂热尚未褪去,此刻却掺杂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敌意。
一个身材干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汉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这几位朋友,为何止步不前?难道神尊描绘的光明未来,不足以让尔等心动?”
陆长风心下一凛,这汉子的话语看似疑问,实则充满了质询的压力。
紧接着,一个穿着破旧修士袍,面容姣好却眼神执拗的女子也冷冷看来:“还是说,你们心中仍眷恋着过去的不幸,甘愿活在黑暗之中,甚至做某些邪恶组织的獠牙?”
这……
女子的话语更加尖锐,直接上升到了立场问题。陆长风暗暗叫苦,不用这么敏感吧!
“神尊悲天悯人,给予我等机会,有人却不识抬举。”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威胁:“非我同道,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