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随行太监的称呼,小贞知道了那人是静宜长公主,来探望姚太妃的。
姚太妃的大名小贞是听过的,据说她是先帝最爱的妃子,孩子有好几个,但都在那次的动乱中没了。
因此宫中传闻姚太妃有点疯疯癫癫的。
据说当今圣上虽不是姚太妃亲生,却对她很孝顺。
小贞在前几日在摘星楼帮忙的时候还听青莲姐姐提过,夏天的时候全国都缺冰,皇上担心热着了姚太妃,又听说小姐有买冰的门道,专门派人来摘星楼请小姐帮忙,也正因为办成了这事儿,小姐才拿到了皇商的资格。
想到此,小贞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定要躲好了,这位姚太妃可不同其他冷宫里的妃嫔,她并没有被遗忘,只是不愿离开这里而已。
另一位更不用说了,静宜长公主,不但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身份高贵,还即将是相国大人的亲家,强强联合,虽然听着只是一个长公主,但是她可以说是除了皇后以外权力最高的女人。
就连陪在长公主身边的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覃公公。
这三人真是一个都不能得罪。
好死不死,就在小贞心中暗自腹诽的时候,这三人竟然往小贞躲藏的这个空房间来了,小贞一个激灵,脑子瞬间空白,心脏狂跳,所幸她的手脚还算听话,就在三人推门进来的前一秒躲进了里间。
小贞蹲在里间的门后,捂住狂跳的心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幸的是,那三人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现小贞,他们走后,小贞连忙离开了冷宫,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乱闯了,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她还记得,简直就是呼吸要停止了!
...
“小姐。”小贞敲响了岳抒怀的房门。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刚刚在宫里听到的事情告诉岳抒怀,虽然她不是很能听懂,但是她总觉得长公主和姚太妃的对话不太正常,覃公公的表现也不太正常。
“今天你不是休息吗?”岳抒怀诧异,今日是小贞跟沈槐进宫的日子,这天是没有安排小贞来伺候的。
“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岳抒怀见小贞攥着手在门口想进来又犹犹豫豫,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
小贞也不知从何说起,她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今日进宫听到了些东西,我听不懂,但总感觉对小姐有用。”
“坐下说吧。”岳抒怀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小贞坐下。
小贞便将今日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静宜长公主对姚太妃提到了贾家的田庄?”经过前些日子的种种,其实岳抒怀早已经怀疑静宜长公主与贾泰清原本的身世有关,但是没想到姚太妃也牵涉其中。
这么说,贾泰清的身份比想象中的还要尊贵。
小贞想了想,尽可能还原二人对话的每一个字,确保自己没有传达错意思:“是,一开始长公主说贾氏田庄的棉花今年突然就开得很好,与过去几年大不相同。”
“姚太妃本来对长公主说的话不怎么回应,一直都只是听着,但是听到这句话,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她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还问长公主棉花饱满吗?结实吗?”
岳抒怀一边听一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看来棉花指的是贾泰清。
原先岳抒怀以为贾泰清是长公主家的孩子,现在看,他极有可能是姚太妃的孩子。
岳抒怀问:“那长公主如何回答?”
小贞如实道:“结实,饱满,气质超凡,非一般棉花可比。”
“姚太妃便问长公主什么时候她能有机会盖上用这棉花打成的棉被,此时覃公公打断二人对话,说太妃尊贵,吃穿用度皆由内务府提供,哪需要找外面的农庄给打棉被,覃公公说完这话后,姚太妃许久不做声,可能是有点失望吧。后来还是长公主开口安慰她,说让她好好养身子,等天气暖和了便向皇上请旨带她去祈福,有菩萨保佑自然福寿延绵身强力壮,冬天就不怕冷了。姚太妃这才再次开心起来,还吩咐厨房今日要多吃一碗饭。”
听到这里,岳抒怀更确定心中的猜想,这不就是一个母亲思念孩儿很想见面,然后被阻止了吗?
静宜长公主一直是那个中间人。
此时或许皇上也有疑心,因此放了覃公公在身边监听,只是长公主和太妃对话隐秘,不知他有否听懂。
静宜长公主说的祈福或许也并不是真正的祈福,而是暗示要找机会带着太妃与贾泰清见面,而见面的地方就是祈福的地方。
所以太妃才又重新开心了起来。
小贞把所见都说出来后终于松了口气,临走之前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太妃开心的时候还哼了首歌,旋律类似童谣,但是我没听过,不知对小姐有没有用?”
岳抒怀问:“你还记得怎么哼吗?”
“我记得一小段。”小贞将那段旋律哼了一遍。
岳抒怀:“我也没听过,应该是外地的童谣吧。”
...
御书房。
“他们说什么了?”皇上低着头翻阅奏折,神色不明。
书案前半步的位置覃半安弓着腰汇报着今日带长公主去探视姚太妃的细节。
覃半安恭敬道:“回陛下的话,她们今日说的照旧还是那些话。”
静宜虽从小就与姚太妃亲近,但是皇城内早已易主,静宜竟然这么多年还是坚持逢初一十五探视姚太妃,这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隐隐觉得这二人之间有点什么秘密,于是便每次都让覃半安陪着,表面上是尊敬姚太妃所以让身边大太监作陪,实则是监视。
皇上低垂着眼,语气淡淡:“下去吧,告诉他们朕要就寝了。”
“嗻,奴才这就去准备。”覃半安转身到一半,想起皇上很久没有翻牌子了,复又转过来:“陛下今晚宿在哪个宫?”
最近皇后连同凌将军三天两头就给他施压,说要立新太子,他也不好发作,毕竟聂将军死了个外孙怨气满满随时会反水,届时还要靠凌将军的兵力维持局势,但是正因为聂将军怨气满满,又更不能在这时候大张旗鼓地立新太子。
皇上想到这里,头更疼了,他又狠狠掐了掐眉心。
本来想着皇后那儿去不得,总能去汤贵人那里,但是汤贵人也好不了多少,总是提着要复位,又不断地说自己叔叔和侄子已经改过自新,还列了各种证据,一直在皇上耳边叨叨叨,吵得他两眼发黑,本来每日上朝就够烦的,回到寝宫还被人在耳边唠叨,他实在是受不了。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还是邵贵人省心,皇上开口:“去邵贵人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