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和今日一样,都是去钱庄入账的日子。
不同的是,那日贾泰清走的是另一条路。
那条路经过一个赌坊,那日贾泰清出发得晚一点,想着抄近路,便走了那条路。
经过赌坊门前的小巷时,碰巧两个醉醺醺的赌徒从里面走出来。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赶出来。
那俩赌徒自打从赌坊出来以后就一直吊着贾泰清的尾,虽然贾泰清已经有警惕,步子加快不少,但是那俩赌徒还是给跟上了。
巷子只有巷头和巷尾两个出口,贾泰清除了走快点以外并无他法。
终于,走了一段路之后,那俩赌徒开始有动作。
他们突然跑起来,一左一右夹在贾泰清两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匕首抵住贾泰清的腰部威胁他:“把钱拿出来。”
贾泰清心道不好,他身上虽确实有钱财,可这不是他自己的钱,这是田庄公账里的钱,不能弄丢。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小巷一边的某个屋顶的方向飞出一颗小石子,快准狠地击中拿着匕首之人的手腕,那人吃痛扔掉匕首。
另一颗石子又马上从另一个方向飞出,击中那人的腿,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跪下了。
紧接着,一颗接一颗小石子不断变换方位地飞出,将那两人打得一阵惨叫。
小石子飞出的速度和方向变换之快令人完全无法判断出手之人到底在何处,也无法判断有几个人。
两个赌徒自知惹到了不该惹之人,本是求财,用命去搏并不划算,便屁滚尿流地仓皇而逃。
贾泰清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道谢,却没人回应,就像上回在半山腰的小路上那样。
回想起那两回,贾泰清总觉得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至于那人是谁,为何这样做,他却不得而知。
今日,那人又出现了,贾泰清突然灵机一动,想要知道是谁在保护自己。
贾泰清在路口处一转,又转进了上回经过赌坊的那条小巷。
果不其然,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来了。
行至赌坊门前,贾泰清毫不犹豫一转身就进了赌坊。
赌坊里面熙熙攘攘,灯火通明,所有窗户皆封死,还用大布块隔了光,让人分不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营造出一种时间还很早,还可以再赌两手的错觉。
贾泰清在门口的转角处候着,这样,跟踪他的人只要一跟着进门,他就能抓那人一个正着。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将那人逮住,就被另一个人给逮住了。
逮他的人是赌坊里负责拉客的。
这种负责拉客的人眼很尖,他们不动声色地散落在赌坊的各个角落,观察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有钱的和没钱的一眼看出,当然,纯的和精的也一眼看出。
眼前贾泰清此人就是又纯又有钱,是上好的客源,发展好了甚至可以忽悠他去卖田卖地甚至卖夫人地筹钱来赌。
那拉皮条的瞧着贾泰清衣服鼓鼓的,想来他今日带着不少钱进来,便对着他勾肩搭背道:“兄弟,第一次来吗?”
贾泰清忽然被人搭肩膀,略微一惊,很快平复了面部表情,甚至皱了皱眉表现得些许不耐烦:“去去去,搭什么肩膀,运气都被你蹭走了。”
贾泰清虽第一次进赌场,却也曾听说过赌徒不喜别人碰肩膀,便学着赌徒的语气说话。
拉皮条的一听贾泰清这样说,惊觉自己看错了,原来此人是个老赌徒,只能悻悻地走开。
虽然拜托了拉皮条的,但是正因为被这么打了一下岔,贾泰清错失了抓住那跟踪自己之人的机会,他只能离开赌坊继续去钱庄入账。
当贾泰清回到家中,却见他的养父贾城端坐于正厅,手里拿着藤条,神色庄严。
贾泰清不明所以,问道:“父亲和母亲用过晚膳了?怎么没等儿子?”
贾家和睦,每日无论多晚,贾城夫妇都会等儿子回来用晚膳。
今日这番景象,贾泰清属实看不懂。
“父亲母亲都用过晚膳了?”
“跪下!”贾父将手中藤条啪地一下甩在桌上,只吐出这两个字。
贾泰清不明所以,但是也听话跪下:“父亲?怎么了?”
贾母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手指绕着手帕走过来,轻点贾泰清的太阳穴,语气恨铁不成钢:“你呀,是不是想气死爹娘?”
贾泰清眼神清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望向贴身侍从寻求帮助,侍从用夸张的嘴型提示他“赌坊”。
哦,原来是父母发现了他去赌坊。
正巧这会儿贾老板带着萧鹤轩来贾父这里谈望月楼要从田庄进一点蔬菜的事情,一进门就见着了这个情景,两老生气站在贾泰清面前,一个一手拿着藤条,另一个拿着手帕拭泪,小的则低头跪在地上。
“咱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萧鹤轩轻声问贾老板,想要往回撤。
贾老板却已经冲出去了,关切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大事不能好好说,别打别打...”
说完,他一手夺过藤条,另一手扶起贾泰清,很快地就将两边都安抚好。
贾老板常来二叔家,下人们都很熟悉他了,知道他一来,少爷就不用被打了,连忙一个个都乖乖地去上茶上糕点。
贾父见有客人来了,也不便继续教儿子,免得失礼了人,便也顺着贾老板给的台阶下,好好坐着听贾泰清说清楚整件事。
“说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大家都落座后,贾老板率先向贾泰清发问。
虽然他叫贾泰清一声堂哥,但是,贾泰清比他年纪要小,其实应该是堂弟才对,二叔二婶年纪大了,不能气,所以从小到大,他都经常帮着二叔对贾泰清教育一二,免得他行差踏错。
他最清楚贾泰清的为人,他品性纯良,不可能会去赌坊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贾泰清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还把前两次受到神秘人帮助的事情也说了,还说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