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时分,韩世忠与梁红玉、子午四人依然在查看地图。鏖战在即,如何以少胜多,颇让韩世忠费心。这时有人送糕点到军中大营,士卒呈上来,韩世忠命人倒了开水。
子午四人准备吃夜宵之际,韩世忠却盯着糕点看个不住,只见,此糕两头大,中间细,正在发愣之际,梁红玉感到事有蹊跷,遂掰开此糕,猛然看到内夹纸条,上书曰:
敌营如定榫,头大细腰身;当中一斩断,两头不成形。
梁红玉恍然大悟,知道这是高人在暗献破敌之计,便说服韩世忠传令连夜出兵,直冲敌营中部,拦腰截之,韩世忠将信将疑看向子午四人。
子午道:“将军,夫人所言极是,何不试上一试,说不定出其不意。”
普安担惊受怕,问道:“不知这高人是谁?”
武连狐疑开来:“就怕这是兀术的诡计多端,这偷袭金营,姚平仲将军当年就遭到埋伏。”
余下道:“不错,此事要谨小慎微,不可走漏风声,如若不然,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将大挫士气。”
梁红玉道:“金军的布防如今正如字条所言,可见兀术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若不趁此良机袭扰,恐怕坐失良机,就后悔莫及了。”
韩世忠见梁红玉如此诚恳的目光,就马上斩钉截铁,道:“好,子午、普安、余下、武连,有劳你们,跟随参军一同前往。”四人点头一笑。
子午四人连夜随参军袭扰金营,兀术不曾防备,宋军果然大获全胜。败敌归来,韩世忠对梁红玉赞不绝口,众人也喜笑颜开,当夜无不欢欣鼓舞。
次日,江南之地一派好风光,但人们却无暇顾及、无心去赏,因为一场大战即将拉开战幕,宋军与金军两军对峙,双方旗帜随风飘动,呼呼作响。
宋军对营前,韩世忠、梁红玉、参军和子午、普安、余下、武连跨马列队于大军之前,后竖红色黄边牙旗,上书黑色大字曰:大宋。
还有一将旗飘扬,那红色大旗招展之时,黑色韩字随风舞动、若隐若现,自然威武不已。三驾马车战鼓手和两乘金盘战车,整整齐齐列于帐前,令人叹为观止。如此阵容自然是甚为讲究,所谓击鼓进军,鸣金收兵之意彰显其中,令人不言而喻、一目了然。宋军时刻准备,手握兵器,士气高昂。
再看金营那边,傲气十足不过是强装而已,兀术、阿里、讹鲁补还有两个中将跨马而立,后竖黑色绿边牙旗,上书白色大字:大金。
弓弩手数千,将士摆盾牌于帐前,防守之意油然而出。
兀术上前扬鞭一指大声喝道:“韩世忠,未曾决战,你便杀我两员大将,是何道理?昨夜又偷袭我大营,实乃欺人太甚?”
韩世忠跨马近前,不紧不慢道:“他们罪大恶极,理当诛之;杀人放火、死有余辜!说什么偷袭不偷袭,到了我大宋江南,你们夜晚一定寂寞难耐,我大宋以礼相待,去陪你们赏月,你们不感激不尽,反而指责,岂不可笑?”
兀术气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将领,难道你们宋人不懂得这般道理么?如此花言巧语,欺人太甚。”
韩世忠厉声道:“休得多言!我为大宋黎民百姓除害,替天行道,何错之有?倒是尔等贼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侵我大好河山,杀我劳苦子民,犯下滔天大罪,实乃天理不容,人神共愤。还不快束手就擒,还有何颜面在此信口雌黄,巧言相辩?”
梁红玉又接着说道:“兀术匹夫,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兀术惊道:“你是何人?宋军之中为何有女流之辈。”
参军大声喝道:“贼人兀术,休得放肆!此乃我韩将军夫人梁红玉是也。”
兀术笑道:“噢,原来如此,名冠江南的娼妓梁红玉,小玉玉原来就是你,不错,你这小贱货果然美丽。打败韩世忠以后,一定让你好好侍候本皇子,你一定是十分愿意的。本太子勇猛无比,一定让你飘飘欲仙。哈哈哈哈,你们目下是夫妇。上场夫妇,下场呜呼!”
子午骂道:“兀术匹夫,别来无恙?”
兀术一怔,冷笑道:“臭小子,你们如何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我到那里,你们就跟到那里,岂有此理?真是四个跟屁虫。”
武连反问道:“关你何事?你不在白山黑水,跑到我大宋江南,该当何罪?”
子午素知兀术最是傲气十足,故而冷笑开来:“大金国的四皇子到我大宋江南扬威耀武,真是不简单。就怕你有来无回,就可怜兮兮了。”
普安哈哈大笑:“我们是宋朝人,在大宋国可四处走动,你难道不知?莫非你女真人跑到我大宋是天经地义不成?”
余下冷嘲热讽道:“兀术,你来江南做客,也有些时日了,难道不想你阿妈么?你阿妈可为你准备了许多羊奶,就怕你长不大。”
阿里骂道:“臭小子,不必如此巧舌如簧,过会让你知道我大金国的厉害。梁红玉你这女流之辈,还想逞威风,实乃可笑。”
兀术挑了挑眉毛,笑道:“唇枪舌剑有什么用?这宋朝人历来皆是头头是道,夸夸其谈。和他们口舌之争岂不自讨没趣。莫如真刀真枪,让他们俯首称臣。”兀术大手一挥,示意阿里等人稍安勿躁。
武连伸手一指,气道:“将军,夫人,贼人欺人太甚。”
韩世忠叹道:“他不过死到临头,信口雌黄而已。何必生气!”
梁红玉笑道:“大言不惭,奴家虽然出身不好,不过也比你兀术好。你如今虽然是完颜吴乞买的大将,不过丧家之犬而已。完颜阿骨打在时,你可以耀武扬威,他撒手人寰,你就低三下四。你以为完颜吴乞买喜欢你么,你不过是走狗罢了。奴家虽是女流之辈,也是自惭身秽,可尚有人性,也知人情冷暖。不似你们禽兽不如的东西,肮脏龌龊,污秽不堪。杀人如麻,毫无人性。”
兀术忙道:“小骚货,小贱货。你何必如此自圆其说,不必自不量力。”
讹鲁补与金将也笑道:“捉住他们夫妇,定当让他们去地狱之中比翼双飞。”
正在此时,兀术呼道:“呃,给我上,阿里、讹鲁补,让他们血债血偿。”说着二人前来挑战。
这阿里乃是金人名将,乃是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的“八大金刚”之一,他武艺超群,手持铁锤,跨马而来,力大无比。
韩世忠让一中将前去迎战,中将大喊一声:“贼人,拿命来!”说着便跨马而去,二人在两军之前交战开来。
只见,阿里一流星锤击来,中将一枪刺去,阿里大锤扔空在地,红缨枪刺在了阿里臂部,中将寻思此下定当伤他一下,不过他正在暗暗心喜之时,阿里用力而去,枪头被反冲了出去。
只听的是,咯吱一声枪杆折了。枪头却留在了阿里臂上,中将一看便跨马而来准备用身配宝剑向他刺去,正要抵达那厮心口之处。
阿里慌忙把另一流星锤扔了过来,恰巧把中将宝剑打落在地,阿里一拳出去,中将不及躲闪吃了一下,痛的要命,便回转马头匆匆后逃。
阿里伤的不轻,他本欲跨马来追,兀术见状忙道:“阿里,快快后撤,且莫追赶,当心宋人使诈!”他便退了回去,兀术赶忙派人送回金营医治去了。
韩世忠一看将领受伤大惊失色赶忙跨马前去,迎回中将惊道:“伤及何处?快快回营!”
将领叹道:“将军!属下无用,如此无能实乃愧对将军。”
梁红玉、参军忙上前道:“且莫如此,快快歇息去吧!”此时此刻韩世忠召集了三位将领和梁红玉以及子午四人吩咐如此如此,尽皆领命而去。
兀术远远一望,只见韩世忠跨马上前大呼:“兀术匹夫,此番不过第一回合,不会就此退去吧?”
兀术笑道:“笑话,我兀术南下以来,作战百余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宋朝官吏不是投降就是逃跑,尔等不识时务意欲顽强抵抗,实乃不自量力。”
韩世忠大喝一声道:“休得多言,女真草莽鼠辈,犯我中原之地,攻城略地、强取豪夺,杀我子民,害我生灵。有何颜面在此信口雌黄。拿命来!”说着引众前去挑战,兀术见状也不示弱,命令鼓声作响,又派遣大将一人前来迎战。
不几回合便被韩世忠一枪刺倒了,这倒出乎兀术意料之外,没曾料想韩世忠使得一手好枪法,一个回马枪便令金将不及防备了。
兀术恼羞成怒大呼:“何人还敢前去迎敌。”
此语一出,讹鲁补应声道:“太子殿下,末将愿取韩世忠项上人头。”
只见他虎体狼腰,头戴白色大绒帽,凶神恶煞,好一个威风凛凛之状,这厮言毕跨马前去,此人也使流星锤,舞的呼呼作响。
韩世忠见状寻思,看来这家伙意欲速战速决,这便好了。韩世忠大呼:“金贼,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
讹鲁补笑道:“韩世忠,爷爷送你上西天。”说着大喝一声冲锋向前而来,一锤击来,韩世忠赶忙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如若不是韩世忠躲闪开来险些伤及头部,韩世忠又在使回马枪。
兀术眼快,见状呼道:“讹鲁补,小心回马枪。”说着韩世忠业已使出,没曾料想这厮居然躲闪开来,原来他业已在韩世忠与金将大战之中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厮忙道:“韩世忠,尝尝爷爷的流星扫地。”只见,这厮飞身腾起落马下来,一锤紧接一锤,韩世忠不及躲闪,马匹被击倒,韩世忠飞身下来,幸亏轻功尚好否则难得一说。
韩世忠见状心中甚为后怕,心生一计,一吹口哨,只见大军之中飞奔出一匹汗血宝马。此是韩世忠作战多年的“老伙计”名曰:飞浪。
讹鲁补听的是,马嘶长鸣。那马匹速快如飞,瞬间赶来,韩世忠跨马而去。这厮目瞪口呆,像是一场梦幻一般,好生了得。
兀术等人也是神情恍惚不已,缓过神来,兀术大呼:“快快追击。”说着大军驱动往韩世忠等人而来,一前一后。
韩世忠引众快马加鞭,兀术等人紧随其后,可谓穷追不舍。韩世忠命令将士把旗子统统丢下,只管后退便是,将士只是照办,此乃韩世忠多年部将,自然心领神会了。
顷刻,兀术等人追到了一个山谷之处,杂草丛生,植被茂密。眼见韩世忠等人在前面却如何也追不上,心中疑惑莫非此为六丁六甲之术,金人为了南下把宋朝人的许多资料调集来,自然知道一些,虽然是皮毛,但却大有用场。
兀术环顾四周,但见一片湖泊,惊道:“天呐,此处是何地?”
将领应声道:“殿下,地图上说,此地叫黄天荡葫芦谷。”
“如若韩世忠前后夹击,我等如之奈何?”兀术惊讶万分,双目狰狞之际,气急败坏。
将领惊道:“太子殿下,不好,如若韩世忠等人埋伏在此,封锁谷口,如之奈何?”
兀术心头一凛,忙道:“停止前行,快快前去察看。”
言毕,兀术大军便停在了葫芦谷的入口之处,前后军士互相阻塞,动弹不得,有人还在往前走,打头的都跌跌撞撞被挤得摔倒在地。宋军摇旗呐喊,兀术大惊失色。
不久,兀术大军只好走水路,乘船飘荡在黄天荡之中。四下风平浪静。韩世忠看兀术走水路,只好准备大船,与兀术在水上作战。韩世忠准备的快船皆是扬帆远航的战船,遇风则船如飞蝗,无风只好飘飘荡荡。
此时此刻,韩世忠远远一望叹道:“唉,没曾料想,兀术匹夫还是如此骄滑,怕是业已识破我等之计矣。”
梁红玉忙道:“夫君不必叹息,能够把这厮引到此处已是不易之举,何必自怨自艾。”
此时,兀术这边,一声令下,金兵小心翼翼乘船而行,拐过一个山头,还未走多远。便听的是几声大叫,将士一个个中箭而亡。
兀术再看之时,韩世忠业已上了山坡,宋军的帆船,前后夹击,万箭齐发。兀术正欲收兵后撤,梁红玉见状愤慨不已马上跨马过去,一个飞身便上了战鼓车,亲自擂鼓,只听的是,鼓声咚咚,擂擂作响,惊天动地,好生了得。
韩世忠、参军见状甚为惊叹,立即下了山坡登船引领将士掩杀过来,士兵见主将夫妇如此斗志昂扬受到极大鼓舞,个个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金兵小船冲了上去的与宋军战船厮杀开来,两国战船靠近之时,或金兵把宋兵砍伤一脚揣下水去,鲜血飘荡黄天荡水面,或宋兵把金军拉下水去淹个魂飞魄散。双方可谓犬牙交错,难以分辨。
韩世忠引众冲锋陷阵,大喝一声,声若巨钟,轰鸣之际,好生了得。兀术毫不示弱,带头引众,在战船上与宋军厮杀。子午四人也各引一艘战船,冲锋陷阵与金兵战船厮杀开来。
正在此时,可谓千钧一发。兀术大军见韩世忠大军之状,像是天兵天将下凡一般,心中顿时畏惧起来,一个个跌跌撞撞,自相践踏,乱了阵脚,失足落水者比比皆是,女真人不习水性,溺水身亡者不可胜数。
兀术大呼道:“贪生怕死者,格杀勿论。快快迎敌。”金兵一个个便随之冲杀开来。兀术意欲引众上前与韩世忠决一死战,可一声炮响,三个宋军将领各引一支战船而来。左面一宋军,右面一宋军,尽皆冲来。
兀术见状赶忙驾船逃跑,只听的是一宋军将领大喝一声:“兀术匹夫,哪里逃。”兀术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受伤中将,顿时惊愕不已,没曾料想韩世忠手下有如此虎将,竟然带伤作战,锐不可当。
此时顾不得许多,逃命要紧,兀术呼道:“中将,快快阻击。”一声令下,金将便去断后。兀术引众一边放箭一边逃跑,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韩世忠等人又捉得两员金将,宋军夺得许多武器马匹,金人弓弩手来不及放箭者已倒在了血泊之中,金人旗帜丢得飘满黄天荡水面,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兀术驾船逃离韩世忠的包围圈之后,吓得胆战心惊,手下兵力只剩五万。加上营中守军不足八万士兵。此番决战失利,兀术很是气愤但细细想来甚为后怕之极。到了黄天荡的一个滩头他便下令在岸边安营扎寨,加强戒备,以防韩世忠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