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尖拂过衣摆,抖掉几片沾了晨露的枯叶,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这阵风声过了再说。”他心里早有盘算——大不了换个身份,剃了头发,改身行头,去邻省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城,凭着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买处小院,雇个佣人,照样能过舒坦日子。天底下这么大,还怕没他刘奇容身之处?说着便抬脚要往密林深处走,脚步匆匆,显然是想尽快远离这片刚经历过逃亡的是非地。
何耀却没动,双脚像钉在原地似的,只朝张琦递了个隐晦的眼色。张琦立刻会意,身影从旁边的树后显现出来,快步上前一步拦住刘奇,语气冷得像山涧的冰:“刘奇,走这么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刘奇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半分——他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许诺的报酬。那批藏在老宅地窖里的灵石,还有几件从古董市场淘来的低阶法器,是他当初请这两人出手时许下的好处。可这些东西是他的底气,既是日后拿捏这两个修道之人的筹码,也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本钱,哪肯轻易交出?他连忙挤出为难的神色,搓着手道:“这……张兄有所不知,我现在刚逃出来,身上哪敢带这些贵重东西?等真到了安全地方,我立马回去取来给你们,绝不含糊,我刘奇向来说话算话。”
张琦转头看了眼何耀,见他眼皮都没抬,显然是默认了,才缓缓道:“行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他心里却自有盘算:等彻底摆脱了公安局的追捕,找个荒无人烟的僻静地方,就得想办法解决掉何耀。毕竟那些报酬,一个人分总比两个人分要多得多。他清楚自己和何耀实力相当,真要硬碰硬,怕是两败俱伤,讨不到好。必须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比如在他喝的水里掺点“软筋散”,或是引他去闯传闻里有妖兽盘踞的黑风洞,借刀杀人最是稳妥,还能落个干净。
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刘奇往更隐蔽的山林里钻。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粗壮的藤蔓像蟒蛇似的缠绕着树干,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叶缝洒下来,落在厚厚的腐叶上。
他们却没察觉,头顶的树冠间,几道穿着灰衣的身影正像灵猴般无声无息地跟着。那些人足尖轻点树枝,动作轻盈得像片叶子,落地时连枯叶都没惊动半分,袖口绣着的银色猛虎标志在树影里若隐若现——那是猛虎宗执法堂的人,早就接到消息,盯上了张琦和何耀这两个叛逃的弟子。
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老四缩着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石缝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他比张琦他们早到半个时辰,本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没成想竟撞见了这出好戏,索性按兵不动,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张琦忽然停住脚步,眉头紧锁,鼻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除了腐叶的腥气,似乎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他看向一边的何耀,语气凝重:“情况有点不对劲。”
何耀此刻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把刘奇手里的灵石骗过来,最好能连那些法器也一并弄到手。听见张琦的话,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怎么了?”在他看来,眼下最碍事的就是身边这个分赃的“同伴”,只要解决了张琦,刘奇手里的东西还能跑了?
张琦摇了摇头,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树叶的沙沙声里,似乎藏着极轻微的呼吸声。他压低声音:“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何耀还没来得及细想,刘奇却先慌了,脸色发白,声音都带了颤:“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公安局的人追上来了?他们是不是带了枪?”
张琦嗤笑一声,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弧度,语气里满是轻慢:“行了,别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公安局那帮废物,手里的家伙在我们眼里跟小孩玩的烧火棍没两样,有什么好怕的?你老实跟着走就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出不了岔子。”
刘奇被他这话一噎,到了嘴边的担忧又咽了回去。虽然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打鼓,腿肚子都有点发颤,却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似的跟在两人身后。他眼神不安地瞟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夜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些晃动的树影在他眼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他后颈直冒凉气。
正走着,张琦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左侧的树林,冷声道:“行了,别躲了,早就知道你们在那儿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树林里果然有动静。几道黑影应声走了出来,身形挺拔,气息沉稳,正是执法堂的人。他们本以为行踪隐秘,没料到竟被识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严肃,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沉声道:“张琦,何耀,你们触犯宗规,私自动用禁术,现在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伏法,否则别怪我们当场击杀,绝不留情!”
张琦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忖隐藏得极好,怎么会被猛虎宗执法堂的人盯上?这些人常年驻守宗门深处,极少出山,今日突然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何耀,眉头紧锁:“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何耀也是一脸懵,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恼怒,看着张琦道:“张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告的密?你用脑子想想,他们抓的是我们两个人,我要是想卖你,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