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从府门一直铺到了正厅,喜乐连绵不绝。
沈府今日大开中门,百姓们也被允许进府观礼。
前院早已搭好棚子,茶点瓜果摆满了桌席,连小娃娃们都被安排坐下喝汤圆。
人群簇拥,簇拥着那一抹最耀眼的身影——洛眠。
洛眠踏入沈府的那一刻,步伐沉稳。
直到看见了她——
他的宁儿。
沈如宁身着一身素白的家常衣裳,坐在椅子上。
身影纤弱而挺直,眉目温婉,唇角噙着一抹抿不住的笑意。
四目相对。
洛眠骤然停步。
喧嚣的锣鼓似乎在那一刻消了声。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眼神深得像是要将她整个魂魄吸进去。
沈如宁本想说什么,却在他炽热的目光下,喉头微哽,话语未出,脸却红了先。
洛眠一步步走近,终于站在沈如宁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三尺,眼神却像绕过了千山万水一般。
沈父沈母早已在主位落座,满面笑意中却又藏着几分激动。
沈母手中攥着帕子,眼角早湿了一片,连连轻嗔。
“瞧瞧,这才刚送聘,哪有我这个母亲就先哭的道理……”
沈父却只拍了拍她的手,眉梢眼角都是欣慰,
“咱们宁儿该有这样的福气。”
沈如宁在洛眠步近的那刻,轻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行了一礼。
“父亲,母亲。”
声音清软,宛若春风。
随后,小心翼翼地转身,站到了洛眠身侧,动作里带着几分羞涩,更多的是仪态端庄。
洛眠这才转向沈家父母,神色恭敬。
“洛眠,今奉诏前来,求娶沈家女——如宁。”
而后取出聘书,高高举起,郑重地朗声开口。
“摄政王府纳亲,金银千箱,聘礼万贯,凤印为契,誓结百年之好。”
“请沈家父母——”
他微顿,抬眼再看向他们,声音低沉而笃定。
“将如宁——嫁予我。”
这一声“嫁予我”,带着太多克制过后的炽热。
沈母已抹泪。
沈父双手接过聘书,朗声笑道。
“好!我沈家——应下了!”
大堂内外,掌声如潮。
沈如宁低垂着眼眸,指尖紧紧绞着衣角,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而一旁的沈阔却是彻底忙坏了。
一边伸手去拉着沈礼的袖子,一边还得腾出空来堵住他那张眼看就要“放炮”的嘴。
“你小声点——小声点!你看看外头多少人呢!”
沈礼眼神从洛眠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带过半分好脸色。
“我小声?我才不要小声呢!我要让他知道宁儿有我这个哥哥!以后不能欺负宁儿!”
沈阔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低声咬牙切齿。
“沈礼!这个不用你担心!”
“屁!”
沈礼一瞪眼。
“我就这一个宝贝妹妹!”
“就算他摄政王比我位高权重,我也必须要敲打下他!”
沈阔险些一口茶呛死。
“你这是要敲打吗?我看你是想宰了他!”
“不能宰!”
沈礼直接打断沈阔,一副“老父亲护崽”模式上线。
“宁儿喜欢他,我要是宰了他宁儿会难过!!”
沈礼本来都要冲上去了,要不是身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淡淡搭住了他肩膀——
魏九昭不知何时出现,神色淡然,看了眼沈礼。
“二弟啊,你再吵,我就去武府把季小姐带过来好生看着你!”
沈礼一噎。
“谁是你二弟?”
而后看向沈阔,沈阔摊手。
最后只能喃喃一句:“我真是服了……”
沈礼……他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这一个妹妹……怎么能不担心呢……
沈如宁没有注意到她那两位已经‘打’翻天的哥哥。
正笑盈盈举着香茶,一步一步,走到了沈父沈母面前,端端正正跪下。
她眼角红着,却笑得异常好看。
“女儿敬父母茶,谢养育之恩。”
“从前女儿年少不懂事,常惹父母忧心……”
“这一拜,是谢父母养育之恩;这一茶,是愿父母百年安康,千世顺遂。”
沈母含泪接过茶盏,手指微颤,声音哽咽却满是欢喜。
“快起来,快起来……我的好女儿。”
沈父则稳稳接过,眼眶微红,重重颔首。
“宁儿,爹娘盼你一世平安喜乐。”
“仅此而已啊……”
沈如宁轻声应了声“是”。
身后百姓看的眼眶也红了,纷纷低声道。
“沈小姐真是长大了呀……”
接着,沈如宁起身捧起另一盏茶,走到了洛眠身前,盈盈一礼,双手奉上。
“臣女沈如宁——以沈家之女,敬王府之主。”
她声音微颤……
洛眠怔住了。
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仿佛那双眼中卷着的所有风雪与过往,此刻都静止了。
然后,洛眠俯身,双手接过那盏茶,垂眸轻声道。
“是我之幸。”
二人眼神拉丝……
沈礼咬牙切齿,脸都黑了,沈阔在旁边连连按他肩膀。
“忍住,忍住忍住!你一出声就破坏气氛了——”
沈礼低声道了句。
“哼!宁儿到底喜欢上他什么了!”
“战场上他可凶的很!!”
魏九昭微笑:“我倒觉得——郎才女貌,绝配一对。”
沈礼。
“……你闭嘴!”
沈如宁刚收回手,洛眠低声开口。
“下一盏,我来敬。”
沈如宁微怔,却只见洛眠已转身,稳稳端起了两盏香茶,步伐沉稳,朝主座上的沈父沈母走去。
众人皆知,洛眠身为摄政王,权倾朝野,位尊无双,更何况新帝直接下了谕旨——与摄政王同治天衍。
以身份论,他根本无需敬茶,无需行礼,无需……
可他却。
“咚——”
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已屈膝跪地,双手举盏,恭敬如山。
全场瞬间寂静!
喜乐停了,百姓屏息,沈府的下人都愣住了。
沈父猛地站起,声音都带了震颤。
“王爷,这可使不得!”
沈母更是连连摆手。
“快起来,快起来,这哪能受得起啊!”
但洛眠却没有动,仍旧跪着,声音低沉却铿锵。
“宁儿是你们养大的,是你们疼出来的。”
“今日来纳聘,我自当以礼敬之,以礼敬她的父母。”
“你们,是我洛眠一生的恩人。”
顿了顿,垂首举盏,神情庄重。
“洛眠,敬岳父岳母——茶。”
沈如宁愣愣地看着洛眠,鼻尖泛酸,泪光潋滟。
沈父手颤着接下茶盏,嘴唇动了动,终是笑着点头。
沈母眼泪夺眶而出。
“宁儿嫁你,是福气啊……”
见此情景的沈礼如遭雷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
沈阔缓过神来,推了推沈礼。
“去啊,我不拉你了……”
“快去,去敲打摄政王去。”
沈阔这一推,像是把沈礼从石化中推醒了。
抽了抽嘴角,喃喃自语:
“跪了……”
“还说得那么好听……”
抬手揉了揉脸,嘴硬地别过头,低声骂了一句。
“狗男人。”
?
洛眠:?????不就是战场杀敌的狂野模样被你瞧见了么?至于吗你,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