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兄。”
林如海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虽说贾家抄家，圣上的旨意说明罪行。
其实你应该知道。
就算是琏儿媳妇犯下这些罪行，难道在公侯王府大臣家族就没有吗？
有，很多。
有些人的罪行恐怕比琏表哥媳妇做得还要严重。
那么为什么圣上首先拿贾家开刀？
舅兄就没有好好去想这个问题？”
贾赦愕然，“妹夫所言，还有其他原因？”
“有，最重要的两点。”
李思琦接过话题，“也是贾家最致命的罪行。”
贾赦急切地询问，“什么原因？”
“玉儿我。”
李思琦指了指自己，“舅父还记得玉儿惨死在荣国公府的下场吧。”
“记，记得。”
贾赦的表情不太自然，也不敢看林如海的脸色。
“那么，舅父是否还记得，大观园是怎么建起来的吗？”
李思琦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讽。
没让对方回应，继续说道：“我林家百万家业，贾家欺负我孤儿一人。
且不说细心照顾，还纵容恶奴说玉儿闲话，坏玉儿名声。
贾家长辈明知道黛玉和宝玉有情，最后却弄出一个‘金玉良缘’。
活生生把人给逼死。
要知道爹爹是圣上的心腹爱将，替圣上在江南守十几年时间。
最后还是病逝江南。
贾家人如此对待林家孤女，就是吃绝户都做得如此难看。
舅父觉得皇上会高兴吗？
真是目无君王，不将圣上放在眼里。
若是圣上对此事无动于衷，岂不是叫效忠圣上的大臣们心寒？”
这话一出，贾赦脸色变了又变。
旁边的林如海认真看察手上拿着的杯子。
仿佛是遇见了什么绝品孤品，需要好好的研究。
至于李思琦压根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又道：“第二点。
不知舅父还记不记得，贾家欠国库几十万两银子？”
“欠银子？”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贾赦懵了一下。
下一刻。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整个人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各种颜色不停变换。
无比的精彩又有趣。
不用说这个刻，他总算是明白上辈子的贾家为何会落此下场。
一时间之间，心中百味陈杂。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舅父，皇家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
李思琦嗤笑，“你们一个个占了便宜，胆敢几十年不还。
这是觉得圣上是你们的孙子，需要敬着你们。
还是觉得圣上手里的刀不够快。
砍不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咳咳咳……”
林如海终于听不下去了。
宝贝女儿的话不仅越来越难听，也是越来越放肆。
要是这话传出去，女儿的名声也就给毁了。
至于贾赦也被她的‘彪悍’‘粗鄙’之言给惊着了。
“爹爹。”
李思琦喊叫了一声，又对上林如海不赞同的眼神。
只好出言认错，“爹爹，都是玉儿错了。
以后不敢再口出粗言。”
“玉儿是话糙理不糙。”
贾赦已经回神，开口说道：“确实是我们这些人……”
说到这里，他不禁悲哀之色。
喃喃说道：“玉儿说得没错，是贾家自个儿找死。
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落此下场也是应该的。”
“舅兄！”
林如海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好些事情都没有开始，你何必如此悲观？
这辈子玉儿好好的在江南，又没有去贾府。
琏儿媳妇现在也不在京城，她自然不可能再做出犯罪之事。
至于其他小问题，以后你回去多管教和约束。
相信圣上不会跟你们计较。
现在唯一需要舅兄去办的事情。
就是还银子。
把贾家借的银子还回去。
这样贾府就能保下来。”
“还银子？”
贾赦闻言似哭似笑，“妹夫，贾家要是有银子，就不会贪下你林家的家业。
贾家都是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
你们应该知道，琏儿媳妇用各种手段捞银子，也是为了维护荣国公府的开销。
如今去哪儿拿银子还圣上银子。”
“当然有啊。”
李思琦轻笑道：“舅父，没银子的人是您和二舅父。
还有贾家众小辈们。
并不包括外祖母和二舅母，还有比贾家的小姐公子还要像主人的下人。
她们手里的东西和银子，别说还圣上银子，就是再还一次都足够。
所以不是贾家还不起，而是你们压根不想还。”
“这……”
贾赦拧起眉头，“玉儿是不是开玩笑了？
你外祖母和老二媳妇，她们手里只有嫁妆。
我们岂敢能用她们的嫁妆去还债？
这事要是传出去，定会被世人戳脊梁骨。
我等人也无脸见人了。”
“舅兄，你已经有上辈子的记忆，怎么还看不透。”
林如海的语气带着几分纳闷，“敏儿嫁给我才十几年时间。
当年的贾府是钟鼎鸣食之家。
敏儿的嫁妆也是十里红妆，叫世俗女子无比羡慕。
在这短短的十几年时间。
怎么贾府就败成这样。
难道舅兄毫不怀疑吗？”
“……”
贾赦闻言沉默下来。
显然也在回想这十几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
为何贾府会维持不下去。
上辈子还要琏儿媳妇用心手段捞银子补贴进去。
“敏儿出嫁的时候，岳父还在世。”
林如海又道：“舅兄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在岳父去世之后。
整个贾家当家做主的人是岳母。
不管是你还是二舅兄都需要听从岳母的安排？
贾家的名声也变得越来越难听……”
“确实如此！”
贾赦点了点头。
“舅兄，很简单。”
李思琦懒得再跟他绕圈子，“贾家的家业，全都是了外祖母和二舅母的私库里。
你想想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是不是她们这对婆媳在打理贾家的庶务？
贾家的人没添加多少，也没有办几场喜事丧事。
那么贾家几代人积累下的家业，怎么可能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败完了？
舅兄您自个儿相信吗？
再说。
因为外祖母和二舅母掌管贾家的事务。
她们身边的下人，一个个的架子摆得比主人还要大。
都说有怎么样的主人就会有怎么样的仆人。
主人都贪的话，下面的人会不贪吗？
像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奴才，不敢主人放在眼里的狗东西。
不知道搬走了多少贾家的东西。”
说到这里，李思琦冷笑道：“舅父，您应该知道贾家的管家周瑞是二舅母的陪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