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南把生产上的事交代完毕,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顾副厂长,您说的好消息是……”
顾南环视众人,目光在张志脸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开口:“一开始我就说了,今天有件好事。在座的各位,很多人跟着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技术早就过关了——不少初级工程师的水平,其实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中级,有的离高级工程师也不远了。只是碍于一直没机会参加评级考试,才迟迟没能晋升。”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眼中渐渐燃起的期待,继续道:“这个机会,我已经向上头争取到了。过两天,厂里会组织一次内部评级考试,成绩合格的直接晋升,不用再等明年的统考。不知道各位想不想抓住这个机会?”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工程师们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连一直憋着气的张志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跟着刘文学了五年,自认技术早已够得上中级,就是缺个考试机会,这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他张了张嘴,想问问考试的具体安排,却被顾南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不过,”顾南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惋惜,目光扫过在场的工程师们,“这次的进修机会实在难得,总厂给的名额有限。咱们车间一共十六位工程师,不可能都去参加考试,最终只能选出八位。”
他看着众人脸上瞬间掠过的惊讶、紧张与期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这正是他要的效果。用实打实的机会挑动人心,让他们看清,跟着谁才能抓住机遇,才能有奔头。
角落里的张志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跟着刘文蹉跎了不少功夫,论技术积累怕是比不过其他人,下意识觉得机会渺茫。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顾副厂长,不知道这个名额……是怎么争取的?”
顾南笑了笑,语气平和却透着公允:“我这个人向来讲究公正,不看关系,只看本事。明天上午,我会在车间组织一次技术考核,内容就是咱们常做的精密零件图纸解读和故障排查。凡是能通过考核的,我就给他们争取参加总厂考试的资格。”
张志愣了愣,没想到顾南会给出这样的机会,本以为自己会直接被排除在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意外,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
顾南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准备吧,我这里还有些生产报表要处理。”
工程师们大多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兴奋,乐呵呵地往外走——只要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就有盼头。
但这份热闹却没传到李副厂长耳朵里。他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窝火:高级工程师刘文被家里的事绊住了脚,暂时回不来;车间里的初级工程师们又被顾南叫去开了半天会,连个通气的人都没有。这厂里的事,仿佛离了他也能转得顺顺当当,他这个副厂长的存在感,简直被削弱得快要看不见了。
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憋着火气。下班时,正好在厂门口撞见了张志,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张志,等一下。”李副厂长叫住他,脸上堆起笑,“我问你件事。”
张志停下脚步,心里有点打鼓,还是恭敬地应道:“李副厂长,您有什么事尽管问。”
李副厂长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刚才顾南叫你们去开会,是不是说什么要紧事了?”
张志想了想,把顾南强调安全生产、调整生产计划的事说了一遍,至于考核选名额的事,却绝口未提。他心里清楚,自己虽是刘文的徒弟,可刘文向来只把他当跑腿的使唤,从没真心教过核心技术。如今有了能靠自己争取的机会,他不想再被任何人当枪使。
李副厂长见他说得含糊,眉头皱了起来:“就这些?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张志心里一动,差点就说了实话,可转念一想,还是摇了摇头:“真没有其他事了,李副厂长。我家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李副厂长盯着他看了两眼,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追问,只能点了点头,看着张志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疑窦更深了。
顾南回到四合院时,刚进胡同就听见院里吵吵嚷嚷的,像是炸开了锅。他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径直往里走。
“顾副厂长,您可回来了!”许大茂像只机灵的兔子,颠颠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您知道院里出什么事了吗?”
顾南摇了摇头:“刚进门,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吵成这样。”
许大茂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道:“您还不知道呢?上面的下乡名单下来了,贾家的棒梗被分去了西北的山沟沟,听说那地方穷得叮当响,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不,贾家正闹翻天呢!”
顾南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去历练历练也好。棒梗这孩子,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到了乡下磨磨性子,或许能改改。”
说完,他便径直往自己家走。刚拐过影壁,就听见贾家屋里传来贾张氏尖利的哭喊和秦淮茹压抑的叹息,果然和许大茂说的一样。贾家就棒梗这么一个男丁,若是真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别说将来找媳妇,能不能熬下来都是个问题,也难怪他们急得跳脚。
“秦淮茹!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贾张氏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棒梗可是咱们贾家唯一的根苗!那穷山沟是什么地方?去了还能有活路?将来别说娶媳妇,怕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这不是要绝了咱们贾家的后吗!”
秦淮茹坐在炕沿上,眼圈红红的,一脸无奈:“妈,您别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上面定的政策,又不是咱们能改的。”她心里也急,可急也没用,棒梗这些年在院里偷鸡摸狗的名声早就传开了,这次被分到偏远地方,说不定也是冥冥中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