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善心思百转,一时未能想出太好的办法,故而低咳了几声后,主动道:“启奏陛下,微臣身体孱弱,并无此邪念,且微臣同汉阳郡主并无交集,此番实乃遭人设计,还请陛下明鉴。”
他话音才落,端王冲上来就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放屁!你这话什么意思?得了便宜卖乖,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端王确实气的不轻,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如今被这么个废物秧子给糟蹋,他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还如此推诿,实在是可恨!
宋廷善被一脚踹倒在地,当下吐出一口血来。
他有意在乾武帝面前维持形象,偏端王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脸面,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冷声道:“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你的算计,但是我告诉你,你必须八抬大轿,娶我女儿过门!”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这桩丑事。
他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传出去,他们端王府还有什么脸面。
成国公立刻道:“王爷放心,我们国公府一定尽心尽力……”
他话还没说完,宋廷善心中一动,当下道:“还请王爷恕罪,恕臣难能从命。”
端王愣住,成国公也愣住,乾武帝皱着眉头看向宋廷善,亦是觉得他不识抬举。
汉阳郡主配他绰绰有余,简直是得了便宜卖乖!
“下官已有家室,此前府中遭遇大火,下官本以为她命丧火海,但她侥幸脱身,却身受重伤,昨日……”
宋廷善抬头看了一行人一眼,遂即又低头道:“昨日,她已经回府。”
“你说什么!”端王气的吃胡子瞪眼,萧汀兰更是气的发笑。
这宋廷善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还比不得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林家小姐吗?
“郡主身份高贵,此事虽非微臣所愿,微臣却也愿意负责,只是…微臣确实已有家室,实不敢相瞒。”宋廷善闭上眼,一副坦诚相告的模样。
他很清楚,此前他于陛下心中的好印象早就没了,再加上这阵子的几件事,想来乾武帝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若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对他根本起不到太大的助力。
他还要回去好好谋划一番。
只是眼下,他和汉阳郡主的事已经发生,只能争取改变陛下对他的印象。
他这话一出,乾武帝还未表态,端王就已经气到跳脚。
他冲上前,一把抓起宋廷善的衣襟,怒目而视:“小子,你什么意思!你可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萧汀兰亦是气的不轻,冷眼看着宋廷善,恨不得杀之后快。
宋廷善找上门,求她联手一起设计沈舒意,可阴差阳错下,自己和他倒遭了算计。
他宁愿算计那沈舒意,却也不愿求娶自己,真是可笑,他当她汉阳郡主是什么!
宋廷善脸色苍白,虚弱道:“下官愿对郡主负责,只是…静语乃我原配夫人,对我亦是照料有加,实不敢相忘。”
‘砰!’
端王一拳打在宋廷善脸上,气的胸脯都开始剧烈的起伏。
见此,成国公当下上前,一脚踹在宋廷善身上:“孽子!能娶到汉阳郡主那是你的福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宋廷善难掩剧痛,佝偻的身形下,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没错,他就是要在陛下面前,让他看到成国公如何待他。
至少,他要陛下知晓他的身世以后,对他心生怜悯和愧疚,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好过毫无感情。
“哼,世子可真够虚伪!”萧汀兰冷笑出声,装的倒是一副纯良的模样,可实则龌龊的让人恶心!
成国公再度一脚踢在宋廷善身上,目光阴沉:“回去就休了林氏,择日迎娶汉阳郡主为妻!”
宋廷善脸色苍白,因为疼痛,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他轻笑道:“父亲,儿子此番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不论我怎么做都要受罚?”
宋廷善眼角泛红,看向成国公的目光绝望又受伤。
大抵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成国公愣了一瞬。
宋廷善此刻,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此前十余年,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成国公和继母半点不是,反倒一味恭顺和敬仰。
此番,他正好营造出被逼急后、悲愤伤心的模样,如此,日后身份暴露,也可以让陛下心疼。
宋廷善眼角泛红,哽咽道:“我自知命不久矣、时日无多,素来无意卷入朝廷纷争,可父亲嫌弃我没用,处处不及二弟,我只能铤而走险,想着为父亲和国公府争份荣光。”
“父亲说立身朝廷,孤木难支,要多结交同窗,学会选择,儿子便择一明主,尽心尽力。”
“父亲说我身体孱弱、命不久矣,再怎么努力都注定竹篮打水,儿子就遍寻名医,只为续命。”
“父亲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儿子这才费尽心思,谋求连城先生的垂怜。”
“之后父亲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儿子迫于您的威慑,投奔新主……”
“爹!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满意?你到底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宋廷善一口气说了许多,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血迹染红了帕子。
成国公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廷善。
他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让他做过这些,简直是一派胡言!
“宋廷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成国公的话还没说完,宋廷善就又自嘲的笑了起来:“如今,您还要逼我杀死自己的发妻么?到底我要做到什么程度,您才会满意!”
短短片刻间,宋廷善已经有了最好的打算。
没错,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当着陛下的面,把此前他所有的罪状都推到成国公头上。
这些东西,多是难以考证。
毕竟父子家事,言谈之间,如何求证?
更何况,就算真查起来,相信陛下也一定查得到,这么多年,成国公对他颇为冷待,并不慈爱。
想到这,宋廷善的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
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